第1章:方同志是个好同志(1 / 2)

人终将被少年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除了结婚。

“请问,同志在哪个单位工作?”

坐在方兆中面前的这位相亲对象名叫乔雨青,上穿一件白色女式衬衣,一只小巧的棕黄色小皮包平放在两腿上方,头发短的非常知性,扑面而来一股文艺女青年的气质。

“我在队里从事简单的搬运工作,随时听从组织调配。”

1979年,生产队其实已经不叫生产队了,十一届三中全会顺利举行之后,许多地区的生产队自发拆分为生产小组,或者基础的初级农业社。

方兆中所在的昌北县就在帝都脚下,早早赶在时尚潮头的前列。

乔雨青十分机敏,一听方兆中说“随时听从组织调配”,就知道这人葫芦里没卖好药。

什么搬运工作,听从调配,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就是待业人员。

有趣的是,两个待业人员谈话的桌面上放着一张新鲜刊载的《人报》,报纸的头版登载了今年春夏之交,上局批转的一篇《关于全国工商行政管理局长会议的报告》。

报告中明确指出“各地可以根据当地市场需要,在取得有关业务主管部门同意后,批准一些有正式户口的闲散劳动力从事修理、服务和手工业等个体劳动,但不准雇工”。

这是1978年正式改开之后,上峰批准的第一个有关个体经济经营的报告。

原因也很简单,78年之后,大批上山下乡的插队知青返城,城镇共计积压待业人员已达800万左右。

乔雨青心中略有失望,她自己虽然也是待业人员,但父亲在燕京市里当语文教师,母亲是县立图书馆的管理员,未来在“县区文化领域”混个职名儿还是简简单单的。

“那……父母单位也是在生产队吗?”

“哦,我父亲在内燃厂当工人,但现在卧病在床,身边离不了人;母亲给队里掌勺做饭,有时候也帮人缝衣服。”

话里半真半假,方兆中笑的人畜无害。

实则真实情况是,1970年的时候,县里内燃厂承接一批苏联淘汰的旧式设备,由于国际关系因素,彼时厂内缺乏苏联专家的指导,新设备在安装不久之后发生故障。

方父方建国为了解救当时在厂里加班的一组妇女工人,毅然决然英勇就义。

锦旗补贴少不了,可方兆中不想遇人就提这茬。

一是有炫耀嫌疑,二来他也不想结婚。

前世的他专门坐在机关单位写材料,按说体制内的男同志一向是婚恋市场的香饽饽,可谈了三年的女朋友提到结婚,开口就是68.8万的天价彩礼。

江南西部习俗,别说王婆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顶用。

68.8万换三床被子,他觉得自己还没龟男到这个地步。

但方兆中是啊。

这位初中学历的方小同志在“被穿越前”暗恋县里一个名叫庄晓丹的女知青。

这个庄晓丹的成分不太好,73年的时候在昌北县下属农林队从事生产劳作。

75年的时候,方兆中和庄晓丹看对眼了。

上沪来的庄晓丹天生有股不同寻常的气质,笑起来的时候明丽张扬,静下来的时候温温柔柔,口吻里自带沪上水乡的柔美气质。

情窦初开的方兆中自然不是庄晓丹的对手,玩玩暧昧,搞搞拉扯,我们的纯情小同志被迷得神魂颠倒。

要说特过分的事庄晓丹也没做,无非是借助方母张桂花的关系,给她调了个岗位。

但这也是最让现在的方同志最气愤的事情。

张桂花一不在街道办劳动局,二不是生产队的管理人员,怎么给庄晓丹调岗呢?

求人呗。

方建国虽然没评上烈士,但好歹也是个先进楷模,就义前又属于工人团体。

在这个年头,工人老大哥五个字可不是白叫的。

张桂花为着未来这个准儿媳妇求到了队里,生产队大队长看在方家一家人的面子上,给庄晓丹调到了内燃厂文件室收文件。

顺利调了岗,庄晓丹却只字不提结婚扯证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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