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领悟之道57（2 / 2）

“似有所喜乎？”</p>

“……嗯。”</p>

彼低声沉吟，未曾察觉自我心境。</p>

“岂非欣悦之情昭然？”</p>

“怎会不然？”</p>

“……然也。”</p>

伊人淡然而言，自豪展露丰腴胸襟。</p>

“于君，妾岂能不明？”</p>

言语之间，似有逗弄之意。</p>

自昔共驰旷野以来，直至今日，其乐融融之态历历在目。</p>

“有何佳事，可有？”</p>

“……然。”</p>

浆怪毁灭战士颌首，继而转身。</p>

蓝天之下，大道延展，远处尚能窥见二影渐行渐远。</p>

或于某日——未知明日、明年抑或十年百年之后，</p>

或许有言传红发魔术师屠凤凰之英勇事迹者。</p>

或有二者共成屠凤凰勇士，其伟业化为传说之时。</p>

此乃匪夷所思之事，</p>

稚子妄言耳。</p>

然欲批判此等梦想，何其易也。</p>

倘若有朝一日，此事果真成真，则——“诚为美事矣。”</p>

伴随欢颜，彼伴牵牛妹柳如烟缓步行于归途之上。</p>

爱如时运，时运即死，</p>

纵是为少女效力之游侠，终究难免坠入死亡深渊；</p>

即便是与空凤凰为友之圣者之子，亦将离开心上人而去；</p>

若乃钟情于圣女之佣兵，未竟宏图便血染疆场；</p>

如此，恋慕巫女之皇朝圣者，亦不能免别离之苦。</p>

英勇事迹终结，并非人生终点，故，</p>

这场名为生存的冒险，必将延续至命运终结。</p>

是恋是爱，生死轮回，</p>

岂能轻易解脱？然，</p>

何惧之有？</p>

“赠予她的请柬”</p>

“看来是要成婚了呢。”</p>

小精灵弓手大幅摆动长长之耳，语调淡然。</p>

午后阳光透过窗户，烘烤出一股仿佛慢炖人心的炽热。</p>

夏日炎炎。</p>

晴空万里之下，几无人愿外出冒险。</p>

非生活所迫，谁又愿在酷暑烈日下行远路？</p>

然而酒馆之内亦非舒爽之地。</p>

尽管装扮成旅者模样的人数以数十计，各自武装严整。</p>

这令人不适的人潮与炙热阳光，究竟哪般更难受，实乃令人纠结之问题。</p>

慵懒的热浪将杯中饮品温暖，但为节省开支，只能小口饮啜。</p>

正当人人困倦不堪，不愿稍动之际——</p>

“嘿，打扰了，邮件送达！”</p>

一位额上沁汗的旅行者，腋下挟持行李疾步入协会。</p>

此乃寻常之事，代为传递邮件，乃是旅行者常接之差事。</p>

旅行者于柜台请接待侍女古洁签收后，急匆匆赶至等待室。</p>

每人手中信函各异。</p>

“哎呀！要被扣押……真的假的，放过我吧……”</p>

“还不是借债买装备惹的祸？蠢货。”</p>

“嘿嘿，我家妹子好像生了娃，下次冒险结束后得去看看。”</p>

“哇，别说这个，每次说这话的人都最先领便当，知道不？”</p>

“……哦，都城方面的指定任务啊。不错，看上去还可接受。”</p>

“即是说，又要冒险（约会）……呵，好似，许久，未远离家乡了。”</p>

催款通知、故乡消息、紧急委托……种种纷杂信函交织飞散间，众人恐怕因炎热而忽略了小精灵弓手之语。</p>

小精灵弓手收到的，乃实实在在的一枚叶书。</p>

她再次审视那流畅笔迹写于草叶之上的山人语言，轻轻点头赞同。</p>

“似有婚配之事。”</p>

小精灵弓手大幅度摇曳其长耳，语带无关己身之意。</p>

“────”</p>

众人面面相觑，短暂静默后，方领悟所闻之言之深意。</p>

犹如徐徐投掷之炸弹，使得旅行者协会内的酒肆一时喧腾起来。</p>

“咳嗤！”矿者道人（矮人）猝不及防喷出口中酒，“噫嘻？”亚龙人佛头（蜥蜴人）饶有兴趣地伸出舌舐唇。</p>

“何事？”接待侍女古洁追问，“哦哦”其身边之监督官目光炯炯。</p>

“所言何意！？”女游侠霍然起身，“喂……”重兵则以无奈之色拽其衣袂。</p>

见习仙女虽侧目不视新手战士，却分明凝神谛听。</p>

“哇、哇！”女圣官光辉掩口惊呼，双颊微酡，目光闪烁。如此氛围中──</p>

“原来如此。”浆怪毁灭战士一如既往，淡然回应。</p>

“与何人结缡？”</p>

“吾表兄也。”</p>

小精灵弓手亦泰然处之，笑着摆手道：</p>

“确是出人意料。彼性情执拗，未尝预想过此等情况。”</p>

“嗯。”浆怪毁灭战士颔首，“如此说来……”</p>

“恭喜尔！”</p>

女圣官光辉似深受触动，面容焕发春花盛开般的灿烂笑容，身子向前倾出桌面。</p>

她双手合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真诚祝福之情洋溢其中。</p>

“敢问，山民亦有婚典否？若无不便──”</p>

“自是有之！身为族长一族，必是盛大庆典无疑。汝务必前来观礼！”</p>

“诚哉斯言……”</p>

矿者道人瞥见二女手牵手欢快交谈，拭去口中喷酒，捻须复斟满一杯饮下。</p>

“彼女竟是族长之女，总教人疑虑山民族群是否终将凋零。”</p>

“哈哈哈──”</p>

亚龙人佛头闻此言，愉悦地甩尾击地。</p>

“此乃长辈常见之感慨。”</p>

“记忆中，吾年岁尚小于彼女。”</p>

不知两千岁结婚，在山民之中算早抑或晚。</p>

矿者道人思索一番，难以定论，亚龙人佛头则恋恋不舍地咀嚼乳酪。</p>

“如此一来，我等恐须与猎户军小姐暂别矣。心中不免寂寥。”</p>

“为何我要与你们告别？”</p>

“嗯哼。想来此后她定会更为忙碌？”</p>

“即便生育乃至育儿，恐还需二、三百年光景。”</p>

甫婚一二十年便诞育后代，可谓颇为轻率──小精灵弓手撅嘴而论。</p>

其所言时间跨度超越凡人想象，令亚龙人佛头颇有感触：</p>

“嗟乎，山民所绘就之时光画卷，果然宏伟壮阔。”</p>

“盖因其近乎长生不老矣。亚龙人（蜥蜴人）不同乎？”</p>

“虽仅限圣者子嗣单线传承，然规矩便是繁衍、生存、抗敌、陨落。”</p>

“轮回之道至关重要。”</p>

小精灵弓手竖起纤细食指，在空中划圈。</p>

于此层面，崇敬自然的山民与亚龙人间，确存相通之处。</p>

无论好战与否、长生或有限寿命，生死交替始终不辍。</p>

“原来如此……”</p>

女圣官光辉略感困惑，不禁低语自问。</p>

魂灵归宿于天上神圣之所，得以各种形态安息。</p>

虽有时会被召唤重返尘世，与自然循环仍有微妙差异。</p>

“然则，”女圣官光辉微偏螓首，提出疑问。</p>

“夫婿可愿容许妻室婚后依然外出，参与危殆之事？”</p>

“哎呀，吾表兄焉能同意？”</p>

小精灵弓手笑着连连摇头。</p>

“彼痴情程度路人皆知。虽为人端正严谨且固执……正是过于死板所致也。”</p>

“呃……？”</p>

对话间总有几分脱节。女圣官光辉以食指轻抚朱唇，发出“嗯嗯～”的沉思之声。</p>

——莫非有误，或是误解所在，总之感觉有些偏离重心……</p>

“所以。”</p>

浆怪毁灭战士续接此前中断的话题，小精灵弓手睁大眼睛。</p>

“究竟是何人将行婚礼。”</p>

“诶？我姐──”</p>

“速速道来，汝这铁砧女！”</p>

“呀！？”</p>

小精灵弓手瞠目结舌，下一刻便长耳竖立，跳脚起来。</p>

她眼中含泪按住臀部，怒视刚刚狠拍其臀部的矿者道人。</p>

“喂，你做什么啦！？”</p>

“既是铁砧，遭敲一下便不能忍耐乎？”</p>

“太过分了！”</p>

上山少女抛却尊严，杏眼斜睨成倒三角状。</p>

“是以吾厌恶矿者！你这……酒瓮！”</p>

“早已言明，此乃体格健硕也！”</p>

两人争吵不休，对此类瞬息间又上演的日常戏码，女圣官光辉已然习以为常。</p>

她双手捧起杯子，小口品尝已然变温的柠檬水。</p>

“如此看来，我等须前往叨扰……当预备一份贺礼才是。”</p>

“确实如此。”</p>

浆怪毁灭战士点头认可。</p>

他双手环抱胸前，沉默片刻后，低声嗫嚅，显得颇为为难：</p>

“我……”</p>

“不可。”</p>

女圣官光辉以微笑坚决打断此言。</p>

她手指坚定指向欲言又止的浆怪毁灭战士：</p>

“既蒙邀约参加他人喜庆，断不可推辞。”</p>

“汝所言──”浆怪毁灭战士言至此处稍作停顿，“或许不谬。”</p>

“我等便请接待侍女古洁转交剿灭浆怪之委托予他人即可。”</p>

“嗯。”</p>

宛如守护之壁。</p>

那柔美笑容恰似无意间施展而出，却最擅长的神圣奇迹，挡下了所有反驳。</p>

见浆怪毁灭战士闷声不响，亚龙人佛头转动眼珠。</p>

——想来此等变化，定是接待侍女古洁与牧场姑娘二人熏陶所致也。</p>

“呵呵呵。那老朽与术师兄，便担当选购贺礼之责吧。”</p>

亚龙人佛头庄重地做出手势，同时以奇特动作合十。</p>

“不过圣官小姐，近来愈发坚韧不少矣。”</p>

“那是自然！”</p>

女圣官光辉自豪地挺起平实之胸脯。</p>

“吾曾受浆怪毁灭战士先生严格锤炼！”</p>

话说本篇。</p>

身为协会职吏，任何时候皆需持宁静之心——此乃众人熟知之训诫也。</p>

盖每有旅者束装启程，首要传递消息者即为其；遇困厄之委托人求助，首先应对者亦为其人。</p>

倘内心动荡不安或疏懒怠慢，则行事无从谈起矣。</p>

制服纹丝不乱，衬衫熨贴如新，淡妆雅致而不露痕迹；至于蓬头垢面、呵欠连天之举，公务人员自当秉持王朝家风，各尽其责。</p>

“……话虽如此，炎炎夏日，炽热难耐乃是常情。”</p>

接待侍女古洁讪讪一笑，为浆怪毁灭战士及其同僚斟上红茶。</p>

柜台分割数区，排布玻璃茶杯，计有四盏。</p>

浆怪毁灭战士两侧分别坐有小精灵弓手与女圣官光辉，三人围坐一处。</p>

最后，接待侍女古洁为自己面前亦置一杯，倚颊而憩，悠然吐纳一口长气。</p>

“然则提及婚礼一事，诚令人欣羡……”</p>

“诚然如是。”</p>

小精灵弓手亦呈庄重神色，频频点头赞同曰：</p>

“家姊终得良缘，实属幸事。”</p>

“敢问令姊高寿几何？”</p>

“呃……”小精灵弓手屈指计算，摇头答曰：“逾八千矣，稍多些许。”</p>

接待侍女古洁闻此“稍多”二字，料想其数当在三位数之上，遂苦笑以对。</p>

“闻诸位山人之龄，不禁使人反思忧虑年岁之琐碎实属多余。”</p>

继而叹息，深知这般自设陷阱之言并无裨益。</p>

女圣官光辉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只以“不过”、“那个”之类词语开场，然其年方十六，虽身为圣迹之人，与年长者交流之道，犹觉困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