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盛唐_分节阅读_第156节(1 / 2)

  双方又推让了几次,但崔耕翻来覆去就是那个意思,你想贪多少银子我不管,但别想让我和你同流合污,别指望我和你一起分赃。

  侯思止见着崔耕屡屡拒绝自已的美意,脸色越发难看了,最后冷哼一声,咬牙道:“这银子你不拿,本官拿着也不安心。崔御史,拦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拒绝本官的后果,你可要想清楚!”

  此言一出,二堂内的气氛仿佛骤寒如冬!

  要知道,侯思止可不是一般的御史,长安城内被他罗织罪名抄家灭族的三品以上官员都上了两位数。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能达到上千人!

  他若是回长安后,铁了心要给崔耕穿小鞋收拾他,那还真没什么难度。

  崔耕一时间心中千回百转,暗忖,我若不答应,现在就会把这孙子往死里得罪了。但若是答应下来,就相当于在身上装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以把我炸个粉身碎骨。

  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权相害取其轻,似乎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该怎么办?

  罢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跟他一起分赃,将来肯定是受牵连的,这逼的那些政敌们哪里会轻饶了我。

  如今我上面好歹还有个狄相,而且我这事儿也算立的正,以狄相的性格,应该愿意出手帮我斡旋。侯思止回长安后即便他给我穿小鞋,顶多就是遇到麻烦受点罪,他想弄死我,也不一定能成!

  最终,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坚定道:“下官还是那句话,武三忠贪墨的钱财,我是一眼都没看着。侯御史要是降罪的话,没办法,下官也只能硬接着了。”

  “你……哈哈哈!”

  出乎崔耕预料的是,侯思止并没有当场大发雷霆,相反,竟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左手拍着崔耕的肩膀,右手竖起了大拇哥,赞道:“本官虽然不认字儿,但也听人说过,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方为大丈夫。二郎啊,你这样子,就是个大丈夫,姓侯的佩服!”

  崔耕一愣,什么鬼?

  只见侯思止顿了顿,又道:“二郎你板着脸干什么?莫非真把刚才本官的话当真了?我那是跟你开个玩笑哩。不就是几十万贯钱的事儿吗?兄弟你洁身自好没关系,老哥哥我自已拿。以咱们俩的交情,莫非我还怕你出卖我不成?”

  不仅不怪罪,还称兄道弟的,侯思止犯抽抽了吧?

  崔耕打心眼儿里,是一百二十个不信!

  随后,二人又闲聊笑谈一番,崔耕才离开了安抚使衙门。

  他快马加鞭回到了自已的府邸,赶紧找周兴前来议事,将刚才侯思止邀他分赃之事说了出来后,问道:“你分析分析,侯思止他到底想怎样?莫不是笑里藏刀,见本官不愿和他同流合污一起分赃,便想着准备先稳住本官,再暗中对我罗织罪名进行陷害?”

  这回,他也把周兴给难住了。

  周兴表示,侯思止处置了那么多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是丝毫不假辞色,没道理面对一个小小的七品御史,脱裤子放屁多废这么一道手续。

  但要说侯思止具体为何这样做,目前有用的资料太少,自已一时之间也是无能为力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侯思止此人心思狠毒睚眦必报,如此大反常态,肯定是黄鼠狼给鸡百年没安着什么好心。

  这跟没说一样啊,崔耕大失所望,准备找陈子昂商量一下。反正处理这个案子的手尾还需要陈子昂的衙役们,也不会引起侯思止怀疑。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第二天一早,陈子昂就主动来临时安置的肃政使衙门拜访他了。

  两人略微寒暄了几句后,陈子昂主动道明了来意,道:“二郎你就从折冲府长史高升为岭南道肃政使,真是令人羡慕啊。呃…今日你且跟为兄推心置腹一句…你跟狄相,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崔耕苦笑道:“别人这么想也就算了,但是子昂兄你就不应该了。我那两下子你不知道?其实这是泉州冯刺史的人情……”

  然后,他简要地把当日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那时候陈子昂已经被调来广州了,对其中的内情还真不了解,听完了这话不禁大失所望,道:“我还以为……算了,是我太异想天开了。”

  崔耕听着他语气悲呛,而且话里有话,不禁问道:“子昂兄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我帮你参详参详?”

  陈子昂叹了口气,道:“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一番追问之后,陈子昂道出了事情原委。想当初,陈子昂刚刚考中进土不久,唐高宗李治就去世了。李治死在洛阳,朝臣们准备把他迁往长安安葬。

  陈子昂当时年轻气盛,直接上了一道奏章,说了高宗李治在洛阳安葬的种种好处,非常符合武则天的心思。

  武则天一高兴,就任命他为右拾遗,虽然只有八品但是清贵之至,职司只有一个,那就是给皇帝提意见。

  陈子昂在这个位置上如鱼得水,干的非常舒畅。

  然而,他舒畅了,武则天可就别扭了。

  毕竟再是有道明君,也没人喜欢老有人给自已提意见啊。就是李世民都想杀了魏征呢,又何况是武则天?

  最终武则天下了一道旨意,把陈子昂平调到清源县任县丞。

  说是平调,但从八品的清要京官调为地方亲民官,这就相当于贬谪了。

  陈子昂本身的功名心并不重,也没有多么不高兴。但是,当县丞他没意见,当这个南海县令就意见大了。

  与一般人想的不同,陈子昂倒不是怕受气,而是受不了整日处理各种繁琐的庶务。

  他发现自已最适合干的,就是象右拾遗这种清要官,光挑刺不干活,光出主意自已不负责实施。

  于是乎,今天主动找到崔耕,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门路,把自已调进右肃政台。不需要多高的官职,八品的监察御史就行——皇帝不喜欢咱提意见了,给地方百官提意见总没问题吧?

  可崔耕如今岭南道肃政使也快干满一年了,他自已还没着落呢,又怎能帮得上陈子昂的忙?

  对于此事,他还真是爱莫能助。

  陈子昂倒也非常豁达,略微失望过后便恢复了常态,再三言道,没关系,他在长安也有不少亲朋故旧,不行就让他们再活动活动。

  这个小插曲一过,三两杯茶汤喝罢,陈子昂趁着没走,又告诉了崔耕另外一个消息:据他南海县衙的手下衙役来报,张子瑞的遗孀王瑞月所住的同福客栈附近,今日起就有不少鬼鬼祟祟的人出现,恐怕是武三忠的余党。

  张子瑞一死,王瑞月就是个寡~妇了。为了避免有人说闲话,她没有跟崔耕回肃政使衙门,而是自已找了一个客栈住下。

  崔耕听了陡然一惊,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说有武三忠的余党又能怎么样?反正等王瑞月招募好了人手,过几天就要护送张子瑞的灵柩回老家了。到时候,自已直接护送她出岭南道就行了。而且她的亡夫家魏州张家也颇有根基,必会派人来接应,应该能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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