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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黎央与客户聊得不错,快到时,下起了小雨。

车子进入厂区,在一栋四层高的办公楼前停下。

业主代表已在门口等着,在他们下车后,热情地领他们参观。

厂房内部温度高,刚走了不到十分钟,黎央的后背就湿了。

大约半小时后,众人正听业主介绍厂房的高度以及功能分区,头顶突然哗哗地爆发巨大的响声。

伴随着哗啦声,还有惊天大雷。

“哟,又下雨了。”有人说道。

“那我们早点看完,最近连着下了几天雨,到处湿漉漉的。”

众人想法一致,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客户对厂房很满意,本就是走个过场,外加天气不好,他们很快就回了头。

这时,黑压压的乌云落得很低,惊雷和闪电在空中轮流上演,强风肆虐,靠近厂房的树枝被打断掉落在屋面上。

还未走到门口,狂风吹裹着大雨扫进屋内,众人被雨拦住,只能关上卷帘门重新回到厂房。

哐哐哐,玻璃窗在晃动,屋顶不时传来被东西砸中的声音。

黎央心头隐隐觉得不安,这种极端天气,几年遇不到一次。

一旦出现,伴随的是危险。

“我让人把车开进来。”业主这时候想出一个办法。

正准备拨打电话,“滋啦”,停电了。

明明是白天,整个厂房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黎央打开手机电筒,可是强度不够,只能照清脚下方寸大的地方。

“嘟嘟嘟......”

“嘟嘟嘟......”

“没信号。”业主急了,他开始疯狂地拨打电话。

连续十几个电话出去,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别打了,省着电量。”黎央说。

厂房黑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怒吼的狂风裹挟着巨大的吼叫声,震得整个房子剧烈摇晃。

他们所在这个厂房恰好是钢结构,外墙是一层金属外墙挂板,承重能力差。

危险随时而至,他们必须离开这儿。

“我去开车。”黎央自告奋勇。

现在看来这片区域的线路已经断了,一时半会儿联系不到外界。

汽车就在一百米外的办公楼下,需要有人把车开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集中在黎央身上。

不管谁的命都重要,但是,黎央身为中介第三方,他出力最合适不过。

“注意安全,要是雨太大,你就回来,我们等救援。”客户拍拍黎央的肩膀。

现在他们共处困境,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有人的希望寄托在黎央身上。

关闭的卷帘门被刚开一条缝隙,积聚的雨水哗哗往里钻,很快打湿黎央的裤腿。

“我出去后,你们把门关紧,听见汽车喇叭声再开门。”头顶的雨声太大,黎央朝他们吼道。

说完,他弯下腰走出厂房。

出门的一瞬间,黎央全身被雨浇了个透。

雨水疾驰而下,劈在脸上,几乎睁不开眼。

狂风肆虐,空中到处是飞扬的树枝,垃圾,还有一些辨不形状的东西。

黎央一只手挡着眼睛,半弓着身体艰难前进。

脚下的水流已经没过脚踝,还在以一定趋势上涨。

好不容易迈出去两步,又被强劲的风刮得倒退三步。

无法,他只能先退回卷帘门口,后背贴着墙,重新适应这样的场景。

天很黑,已经无法辨别方向,黎央凭借先前的记忆,摸索着往前走。

走三步退一步,近在咫尺的距离,走了足足二十分钟,还没到。

从山顶汇聚而来的泥水,夹杂着枯枝、石子,把黎央的小腿划出一道道伤口。

起先他还能感觉到疼,后来就麻木了。

雨水混进眼珠,刺得生疼。

中途走错方向,他又重新回头。

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瞎子过河般摸索,终于看到了车。

黎央心中一喜。

他胡乱抹了一把脸,把手伸进裤兜。

出来前,司机把钥匙交到他手上,他放进了西裤口袋。

车钥匙不在。

黎央反复确认,确实不在。

一路过来,他摔过几次跟头,应该是其中一次,钥匙掉了。

黎央忍不住爆粗口。

怎么办,冷静,冷静。

远处一道闪电劈过,照亮黎央苍白的脸,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重新想办法。

仔细地围着车绕了一圈,才发现就算有钥匙也没用,四个轮胎瘪了两。

开车接人的办法只能放弃。

在雨里干耗着没用,办公楼就在旁边,他闷头冲进去,关上门。

铺天盖地的雨水终于消失,黎央撑着膝盖,长长舒了一口气。

有人从里面跑出来。

“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说话的是厂房门卫,平时他就住在办公楼里。

“被困在厂房。”黎央一身狼狈,气还没喘匀。

“这可怎么办,手机没信号,电话打不通,又停了电什么都看不清。厂房是钢结构,这么大的雨,很容易倒。”

这也是黎央担心的。

他拿出手机,显示黑屏,摁了几下键没反应,被雨水浇了这么久,应该是没用了。

时间经不起耽搁,厂房里的人还在等他的救援,每多留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作为整个厂区唯一的钢筋混凝土建筑物,这里暂时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回去找他们。”黎央缓了会儿说,“有手电筒吗?”

到处黑得不像话,黎央不能保证他可以顺利找到厂房。

风太大,空中都是飞舞的残枝乱石。这种天气,没有人敢出门。

“这……”保安有些犹豫,“外面太危险,你确定要去?”

“嗯,确定。”

宣城,萧山别墅。

闻初语被苏姐抱在怀里,瑟瑟发抖,惊恐得不时抽搐。一双大眼睛失焦无神,整个人的灵魂像是被抽走了。

“别怕,初语,没事了,没事了。”

别墅所有的灯都亮着,包括花园、院子。

苏姐轻轻拍着闻初语后背,不时低喃安慰。

闻野踩着深夜的寒露进入家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靠近厨房的位置有一滩血渍,屋内一片狼藉。

“她人呢?”闻野的声音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沉甸甸地坠入深潭,直抵潭底。

“被警察带走了。”苏姐蹦到嗓子眼的心在见到闻野后落回实地,闻野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只要他在,一切都稳。

“谁的血?”闻野眼神扫过那片血渍。

“是夫人的。”

苏姐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已经半干涸的血迹,说:“她突然冲进来,对初语动了手,初语被吓到了。”

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闻初语正在一楼客厅看动画片,苏姐在卫生间洗澡。

以前萧山别墅有保安和司机,后来,因为家里只有两位女性,男人留宿有安全隐患,闻野便让他们晚上自行回家。

丘素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而她竟然有萧山别墅的钥匙。

家里安装了监控,闻野来到监控室,冷眉看完事发过程。

丘素锦一进门,先是叫闻野的名字。

沙发上的闻初语听见动静,回头看去。

“小野?小野?”丘素锦没得到回应,一边喊着一边往里走。

闻初语懵懵地看着这位满头银发的不速之客,小脑袋有些转不明白。

她以为这是苏姐邀请过来的客人。

偶尔,苏姐也会有朋友来,但是次数非常少。

“小野不在家。”闻初语礼貌地说。

丘素锦本来在四处观看,没有明确的目标,猛地听见有人在说话,注意力立马被吸引。

十岁的闻初语,与四五岁时差别有点大,丘素锦一时之间没能认出来。

“你是谁?”

“我是闻初语。”闻初语乖乖回答。

她被苏姐教育得很好,很有礼貌。

丘素锦原本就不温和的视线突然变得恶毒起来:“是你这个野种!”

闻初语虽然不聪明,但是她也能听出这不是好话,她小声反驳道:“我不是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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