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刘阎王侥幸逃过一劫(2 / 2)

当初刘阎王是让巩老汉写信给家人,让把赎金送到牛头山来,如今巩老汉人在抱犊崮,而牛头山又成了李木匠的地盘,那么就说为这个事,派个人去牛头山也就名正言顺了。派去的这个人,名义上等巩老汉家人来送赎金,暗地里则可以把李木匠那边的情况摸熟,并随时监视他有什么异动。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主意打定后,派谁去呢?郑老墨提议说:“那鬼子三不正合适,他跟了咱们多年,信得过;打小就在那一带长大,人又鸡贼的很,和李工匠也已经见过面的。”

冯老二听了一拍大腿说:“对,就让他去!”

把鬼子三叫来,话刚开了个头,鬼子三就心领神会,拍着心口说:“大当家的,你的意思我这里全懂了,咱不仅要把巩老汉的赎金给拿到手,更要把李木匠的小心思给摸摸透,这事儿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待鬼子三领命而去,郑老墨忍不住叹息道:“头脑是聪明,可惜城府到底还是浅了点。”冯老二问他此话怎讲?郑老墨解释说:“上等聪明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下等聪明人,就是揣着明白不肯装糊涂,非要说出来才觉得自己聪明,却不知道就是这主动一说,正是最不聪明之处了。你看方才这鬼子三,正是这种聪明人,能成点事,却终究成不得大事。”

“照先生你这么说,那再次一等的聪明,就是揣着糊涂装明白了?”冯老二听他说的有道理,就主动跟着说下去了。

郑老墨摇摇头说:“既然都是揣着糊涂了,那还有什么聪明可言?不过你说的这种揣着糊涂装明白的人,在我看来,实在是最最愚蠢的人了,在这乱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倒不如这世上的庸庸众生,我看十有八九都是心里一团糊涂,也知道自己糊涂,于是也就糊糊涂涂地过起日子来了,若不是生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倒也能大致平安过完这一生的。”

冯老二听罢笑道:“那和养在圈里的猪羊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就是多活几十年罢了。谁主这人生一世也如草木一秋,但还是要努力活出点样子来才对。当初你把这殿叫作望南殿,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南宋陆放翁有诗云:‘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转眼年关又近,我们又何尝不是南望王师又一年呢?也不知道孙先生他们在广州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郑老墨默然,转身出了望南殿,来到扣押巩老汉的地方看看。

巩老汉被绑架到牛头山没少挨打挨冻,来到抱犊崮后,不仅没被打骂,每天还能按时吃饭,虽然双手仍被绑在身后,但也有了劫后余生,来到天堂的感觉。见郑老墨进来,想赶紧起来,却因为双手捆着,试了几次都没能起得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很紧张地看着郑老墨。

郑老墨这一路走来,心里一直在回味冯老二刚才说的那番话,也觉得有几份悲凉之感。突然见这巩老汉的可怜样儿,不觉动了怜悯之心,蹲下来先把他的双手解开,然后拉到一条长凳上两人坐定。巩老汉经过短暂的惶恐,在确认对方确实是一番好意后,终于放心下来,两人宛如一对老友重逢,拉起了家常。

这巩老汉家在离宁城两百多里远含山县城,祖上曾是富甲一方的盐商,进入民国后家境虽然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巩家在当地仍然是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今年秋天白露时节,巩老汉突然得了种羞与人说的怪病,年过六旬的人却突然如狼似虎,夜夜亢奋难安,必须有女人陪过才能睡得着,就这么折腾了半个月,明明已经是形销骨立,再下去命都要耗在女人身上了,却还是像抽鸦片烟上了瘾一样欲罢不能。

这种事害怕被当地被人知道,就只好带了名贴心仆人,不顾这乱世流离,跑到两百多里外的宁城找神医邓大夫来看这怪病了,虽知主仆二人还没进诊所,就被早已经瞄上的土匪强行劫持到大车上,上车后绑了手、蒙了眼,塞了嘴,像捆好的猪一样运到了牛头山。到了后先被一顿好打,然后他被逼着写了信,土匪让仆人带着回家带钱来赎。说也奇怪,经过土匪绑架这一顿惊吓和毒打,巩老汉原先的病竟然就不治而愈了。

听巩老汉说到这里,郑老墨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这就叫你命里有此一劫,想躲也躲不过的。如今这一劫已经过了,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等家人来接你吧。”

听郑老墨说到这些,巩老汉却是深叹一口气说:“我遇着先生你,真是遇到活菩萨了。我也不瞒你说,这赎金的确切数虽然我不清楚,但我家应该是能拿得出来,只是如今我人在宝地儿,家里的事都是儿子做主,我就担心他能不能做得起主来,把这事儿给办妥。”

听巩老汉这么说,郑老墨突然想多年之前,他和冯老二刚落草为寇时,绑过一个肉票,对方不仅付了赎金,居然还把全部家产都心甘情愿地拱手送给了土匪。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