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学人讲故事的小蛇(八)(1 / 2)

14,不招人待见的女人

这天,榆树村的奶奶门在落日的余晖中,都早早地吃完晚饭来到了村头的大榆树下乘凉。还没有确定下要聊的话题时,就见村中的段少莹,上穿一件自来旧的暗蓝色衬衫,下着一条黑色紧身裤,外罩一个碎花围裙,缩缩个脖子,佝偻个肩膀,觑觑个眼睛,顶着一头花白凌乱的碎发,是左顾右盼着而来。段少莹的大嫂、二嫂恰好都在场,大家以为是为她们而来,但二位没有啥多余的反应。

王奶奶知道段少莹近视越来越重,又没带眼镜,你不出声,她不到近前是认不准人的,就善意地主动打招呼道:“少莹,你今天的晚饭也早啊。快来这儿坐坐歇歇吧!你可是这里的稀客!”

段少莹却似笑非笑地说:“我哪里有你们的好命,哪里能有你们这么地清闲自在?活刚干完,还没有吃晚饭呢。我来找李婶,要借她家的小车,趁着这会儿凉快,把薅扔在院子里的草,赶紧给推出去。”

李奶奶就说:“我家大门没有锁,小车就在院子的棚子里,你进去就看到了。你要使唤,开门就推去呗。邻里邻居的,你也知道小车放的地方,用完给放回原处就行。你咋还颠颠地跑来这里?这一个来回跑下来,都能把你薅的草给推完了。”

段少莹却郑重地说:“我用谁家的东西,都要先打招呼,得经过允许。再是近邻,也得有个过场和知候。我可不会在暗里不声不响地去用,那不是我的性格和做派。有了你的准许,那我就推去用啦!”说罢,她也不跟在场的任何人打招呼,就连对她的二位嫂子,也显出一副太忙顾不上的样子,随即是机械地转过身站定,面向家的方向看了看,嘴里说:“你们好好看着,我要起飞地跑回家喽!”边说边躬下身,做着运动员起跑的姿势,并给自己下命令道:“各就各位!预备……跑!”她在自己给自己下达完口令后,端起两只胳膊,猫个腰,躬个背,闷头就跑起来。

段少莹这特有的标致性滑稽动作,不出所料地让在座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就不免又惹得段少莹是二位嫂子,对她是嗤之以鼻。

大嫂说:“她这个半疯,不见有人笑她一回,就好像没有存在感似的。拿耍怪出丑当本事,可怜可笑不?我不说假话,别说是看见她,就是有人提起她,我这心情都不好地烦得慌。”

话音刚落,段家二嫂紧接着大嫂的话,就来了一句:“谁说不是!”

在段家二嫂面前,段家大嫂是绝对的主讲人,二嫂在一旁只会恰到好处地做个补充。这妯娌俩处得像大姐带着小妹,二人外出打工互相照应,无事闲溜达时,几乎是形影不离,而且都不待见段少莹这个小姑子。

在座的张奶奶特看不惯段少莹这一出,冷笑道:“她咋还是这样魔魔症症地耍怪作丑啊!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也在大城市打工二十多年,咋还这样猴里猴气的没个正经样儿?何况,她现在有地有房,也有钱,条件不是不好,更不缺衣少穿,咋还穿个张嘴的胶鞋?就不怕干活时伤着脚?再说,现在是啥风气,她咋也不整理修剪一下头发,利索利索自己?咋还是这样,总是把自己弄得脏兮兮地,一副不幸的苦瓜样儿。像八辈子都在卖苦力似的,整天没个开心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七老八十还在背炭的劳改犯呢!”

段家大嫂听后,对段少莹显示出一脸的厌烦,对大家说:“她这个样子,还自觉比谁都能得不得了,还觉得活得比谁都正常呢。”

段家二嫂补充道:“她是庄稼佬不认识锅烙,硬觉不错。”

大嫂说:“你们看看,她跟活得精致的董守信是不是正好相反?”

二嫂道:“人家是万人敬佩,她是万人烦。”

大嫂指出:“她就是不干活,没事儿闲着时,或是外出时,也任意穿着不得体的衣服,跟个要饭的差不多,是疯疯癫癫地四处走。不管遇见的是谁,就爱说些不着个板儿的呛人家肺管子的难听话。”

二嫂道:“她是吃鱼不吐骨头,说话净带刺儿。”

大嫂说段少莹是:“跟人一说话,不管是啥事儿,只要见对方比她好哪怕只是一点点,她就没好腔地跟人家急头掰脸地抬杠,不分青红皂白地怒怼人家。见了大小干部和能力强的人,那三七嘎达疙瘩话,是一说一大堆。人家越不想听啥,她就越去触人家霉头,越是说个没完。像今天,王奶奶好心好意上赶着给她的颜面地打招呼,你听她说的啥?‘我哪里有你们的好命,哪里能有你们这么地清闲自在……’她这个人,整天哭丧个脸,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爱去顶撞人的臭毛病,咋就不改呢?”

二嫂道:“她是关节炎遇上连雨天,老毛病总犯。只要她心头不开晴,这个毛病就改不了。”

大嫂说:“平时,她总是不满所有当干部的,哪怕见几个无职无权的老党员去捐款救灾,她都冷嘲热讽地说:‘国家又给你们党员发钱发物了吧?不然,咋能这么积极地去献爱心呢?’人家也没有惯着她,不客气地回顶道:‘你说对啦!国家就是给我们发钱发物,我们就是这么积极。有意见,你提去!’你们说,就她这个样子,谁能待见?”

二嫂道:“那天,惹得人家不客气地嘲笑她是:‘娃娃鱼爬上树,左看右看不是人。’可见,多招人烦。”

大嫂说:“她大哥知道后,气得是没好动静地警告她说:‘今后,说话要过过脑子,想好了再说。俗话有,县官不如现管,不要祸从口出。这样说话,国家有啥利民的好事儿,谁会想到你这样不满社会的人头上?你也不算傻,要知福和知祸。’哎,就是被她大哥教训了一遛十三遭,她还是一点儿不改。成了年年供的灶王爷,还是老样子。”

二嫂道:“她是耳朵漏风,听不进去音儿。”

大嫂说:“她属犁碗子的,土都得往她那面儿翻。她用你的啥,都是应该应分的,你用她个一星半点儿,就剥削和欺负她到了骨头。国家把好处给她,她不知足,也不领情,还要说些不入耳恨社会、恨国家、恨干部的难听话。这要是搁那些年……哼,都得把她逮起来,甚至嘣喽。像她这样负面情绪爆棚的人,国家社会上有啥好事儿,谁会想到她?一旦好事儿没有她时,她就像受了冤枉气的无赖,不是大为不满地骂大街,就是不停地发牢骚。哼,越是这样,就越没人想到她,啥便宜也让她占不着,就让她干气猴儿地干着急,就让她干鼓气儿地天天难受。”

二嫂道:“她这是抽烟烧了枕头,自找的,怨不着别人。”

大嫂说:“她再怎么可怜,可一想到周围的人,都被她无端地得罪个遍,就让我可怜不起来。”

二嫂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一点儿不假啊!”

大嫂说:“她是恨人有笑人无的主。从没听她考过谁,她也从没称赞佩服过谁。比她强的,她嫉妒的要死,恨得要命。不如她的,就埋汰个臭够,贬低得一无是处。她表里不一,做事从不光明正大,跟做贼没二样儿,还爱挑理地惹是非,还爱无中生有地制造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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