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学人讲故事的小蛇(十六)16(1 / 2)

27,自食其果

潘老大死后没几天,坐在村口大榆树下的奶奶们,就目睹了一场,发生在一对母子之间,怨恨情仇的闹剧。

村中拥有模具厂、电热毯厂、承加手提袋厂、开着石料厂和矿泉水厂的程啸林,不久前,被有四十八年没见面,也不曾联系的生母丘英,给告了。告的目的是,要程啸林给她一笔大数额的养老费。不然,就来程啸林家住着,过得着有保姆伺候的养老生活。理由是她生了程啸林,给了程啸林生命,就得对她尽孝。声称:没有她这个妈,就没有今天当大老板的程啸林。

但法院不支持丘英,给全盘驳回了。原因是她当年不顾嗷嗷待哺的幼子,狠心地将幼子抛弃在无人住的荒屋不管。并在抛弃时,没有托付任何人,是在不顾的幼子死活的情况下离开的,根本没有尽到母亲应该对孩子抚养和监护责任。

丘英见法律这条道行不通,就花钱请来一位所谓的调解员,还带上跟后夫生养的一儿一女,以人多势众和理直气壮的架势,是怒气冲冲地来大榆树村,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强硬模样。

不巧的是,程啸林夫妇都在村外的厂子里忙碌,每天都是傍晚时分才下班回家,家里通常没人,两个孩子都在外读大学。通常,没有预约的闲杂人,不得进入任何厂区和无故打扰他们。加之,保安都知道丘英跟程啸林之间的事,根本不会让这一行人见到程啸林的。无奈之下,他们就坐在大榆树旁的凉亭里,等待时机,好拦截必须途径此处的程啸林夫妇。期间丘英就讪笑着,有目的地跟坐在大榆树下的奶奶们,热情地喊着大嫂小嫂地唠家常,为的是套出有关程啸林的某些实情。但这些奶奶们,可称得上见多识广,回答的话,是滴水不漏。这让丘英很是气愤地不高兴,但也不好显露出来,只是脸上的横肉绷得很紧,眼光不善,皮笑肉不笑地打哈哈。她毕竟要把自己的诉求和目的,极尽展现得合情合理才好,那样也免得被大家臭出村去。

程啸林的人缘,可不是一般的好,早就有人把这个消息,不仅打电话给了程啸林,还打给了程啸林的丈人家。程啸林得信后,跟媳妇一商量,二人一致决定:不再不回避,在下班后,跟这个狠心的生母,来个一了百了,净了这根带毒的盲肠。

原来,丘英嫁给老实巴交的程啸林爸爸后,就嫌弃挣钱少,力逼程啸林的爸,带着有些傻乎乎的弟弟,去上山私砍木头卖。这样做不仅违法,还在偷运途中出了车祸,程啸林的爸当场就死了。丘英见丈夫一死,就想轻身利落地改嫁,过好日子去。改嫁可以,不带孩子也可以,把孩子送人,也不是不行。但她不该假意带着孩子,却在暗地里,偷偷把孩子丢弃在个远离村庄破败没人住的荒屋里,就不管不顾地自顾跑了。

想来也是程啸林命不该绝。那天,傻乎乎的小叔出村闲走时,发现一只野兔,是一路追到了荒屋旁边,就听到有婴儿的哭声。这哭声让他忘了撵兔子,忙去看。一看,认识这个孩子和小被,是自己的侄子,就又心疼又难过地哭着抱回了村,忙找到离家最近的李家嫂子求口奶吃。这个李家嫂子,就是此刻的李奶奶。但李奶奶最小的女儿也近两周岁,奶水不多,要戒奶,根本喂不饱程啸林。傻乎乎的小叔,就抱着程啸林满村地讨奶吃。但这也只是消了一饥,难有百饱。后街始终养羊的张家一见,就每天挤够程啸林吃的羊奶,还给过滤好,并加水熬熟放点儿糖,给程啸林喝,喝得程啸林始终是白胖地没有瘦。另外,大家见这傻乎乎的小叔,不太会烧火做饭,有时去要饭自己吃,就纷纷走来,是手把手教他生火做饭菜。教他在自己吃饱的同时,去怎样照顾侄子。就是这样,这叔侄俩是经常吃百家饭度日,在大家的帮忙照顾下,身体都很健康。在座的奶奶们,当年可都是程啸林叔侄的长期饭票。可就在程啸林升小学二年级时,傻乎乎的小叔误食了毒蘑菇,放学回家的程啸林发现时,已经无力回天,是村民出钱出力给发的丧。因为程啸林不同意被任何人收养,坚决不离开留有爸爸和小叔留印记的家和宅院,并发誓道:“我就是要吃要喝成了乞丐,也要生活在自己家里。就是长大有能耐了,也不离开养育过自己的村子。我要用我的能力,尽力地回答大家对我的好!我不能忘恩负义!”所以,村干部没有送程啸林去孤儿院,还每年出人出物,给程啸林修补房屋和门窗,让他冻不着,浇不着,更饿不着。

程啸林家跟李奶奶家是前后院,李奶奶当时还是位中年妇女,公婆都在,为人也乐善好施,一家老少是尽心尽力照顾着程啸林。自家一旦有事无暇顾及,就拜托和知候一声王奶奶家,或是张奶奶,以及刘奶奶家等。这些人教过程啸林怎么做饭烧菜,怎么洗衣服做家务,怎么收拾屋里户外,就连晒菜和腌咸菜,都教得特到家。不到十岁的男孩子,干起家务来,不比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差。在文化课上,有甘老师负责,她经常把程啸林留在家里吃晚饭,让程啸林跟自己的儿女一起做功课,一起读书。一些做人的大道理,可以不夸张地说,都是在甘老师家学到的。程啸林没考上大学,还在甘老师面前悔恨地痛哭流涕过。

甘老师安慰并鼓励说:“一个人的价值,不只是在上大学才显现出来。有多少有成就的人,甚至是没有啥文化的。你经历的事情比同龄人多,一定有独到的眼光和洞察力,只是自己不知而已。现在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大好时代,你要想法儿做起事情来。因为你没有啥牵绊,不会有人碍手碍脚,这种无牵无挂,没有后顾之忧,就是你放开手脚去做事的有利条件。你不妨有点啥想法儿,干出个事业来。你胆大心细,有德有才有主意。老师相信,你干啥,都会走心地能干好。”

程啸林真按照甘老师说的来了,先是决心贷款养鸡。养鸡期间盖了新房,就想有个人住持家务,帮自己一把,想娶个媳妇。为了能给程啸林娶来个贤内助,这些奶奶们千挑万选,联手跑前跑后,才费劲巴拉说成前村的姑娘。因为女方家觉得程啸林有点儿痞,有点儿想得太多,想得还太过超前,担心女儿跟程啸林要过大起大落地日子,怕女儿惊不起折腾,怕女儿承受力不够。是甘老师带着八九位奶奶轮番说通了女方父母,才使得二人走在了一起。如今,丈人一家族的人,没有说程啸林不优秀的。

夫妻俩养鸡挣钱后,正赶上镇上的模具厂关门,希望有人接手,好给职工发遣散费。在甘老师的支持和建议下,程啸林承接买下了模具厂,不再养鸡了。模具厂盈利后,南岭的山泉处,是一家哥们儿姐们儿合资办的小型矿泉水厂,因为各怀鬼胎地只顾往自己兜里搂钱,搞破产后找到了程啸林。程啸林经手不足一年,就盈利了,并安装了一套新的流水线。之后,又接手了采石场,亏损的电热毯厂。现在的石粉厂要外兑,他觉得石粉厂虽然发展前景大不如以往,但还不至于退出市场,是有一定的发展空间。这几天,夫妻二人正在实地考察和做调研,跟卖方洽谈着,没想到,就出现了生母上门要钱的烦心事儿。

时间接近五点时,程啸林夫妇的车,准时地出现在了村口,自然就被丘英等人拦了下来。见了程啸林,开口就要天价的养老钱,悲情牌也不打了,道歉和悔过根本没有。竟然摆出一副厉害债主要债不给不行的强横模样,是眼露凶光地盯着程啸林,有着要生吞活剥程啸林的架势。

程啸林一见,是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我要混得跟你现在这个儿子似的,要工作没有,要钱没有,没一点儿的正事儿地只会耍钱,还是欠一屁股债的穷光蛋,你还会来认我,还能视我为儿子吗?”

丘英挤出笑容说:“话不能这么说。你如今不是有钱的大老板嘛。这也是我生你的光荣啊。给生母养老钱,可是天经地义的。”

程啸林制止道:“你不配用‘天经地义’这个词,前来要挟和道德绑架我。你认为生我光荣,我认为有你这样的生母是耻辱。有钱也不给你,你就让你现在的儿女养你好了。他们养你才是天经地义,你可不是没人养的人。”

丘英一听,就狠起了眼色,强词夺理地说:“无论如何,我怀胎十月,你也吃了我八九个月的奶水,是我精心伺候抚养了你八九个月。这可都是无价的付出,你就该给我钱,就该补偿我。”

程啸林苦笑道:“你也真好意思说,就不嫌磕碜?因为,你当年可是希望我死掉,是一心想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生而不养,还遗弃,跟谋害性命有啥区别?现在你咋有这个脸儿来要钱呢?”

丘英大声说:“我是没有养你大,可我生了你呀!我不生你,大榆树村的人怎么养你大?不还是,没有我,哪有你嘛。只不过,就是我没有养大你呗。”

程啸林厌恶道:“幸亏只是你生了我,不是你养大的我。不然,在你这号德行人身边,我也不会有舍出息。看看你现在儿女的德行,说不定,我会被你养成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丘英脸色难看地说:“但我生你的这个孝,你就得尽。不求你接我去你家养老,你给我五百万也行。咱们之间,就一了百了。”

程啸林冷笑道:“我们之间,不早在我八个月时,就一了百了了吗?不然,你不就早来找我,哪里能往荒屋里扔地希望我死呢?”

丘英狡辩道:“我哪里是想不要你地想你死,想跟你没有关系啊!是我再婚后生活得太苦,想来接你,又怕你跟着我受苦,更怕你受后爸的气啊!”

程啸林不屑道:“你就是有本事,拿谎话当真话地特会圆全,特会美化自己的丑行。”

丘英忙起誓说:“我没说谎,是实话实说。不然,灯灭我灭!”

程啸林就质问道:“那你就实话实说。当年,你是不是想我在野外的荒屋死掉?你说,当时你是不是想狠心地掐死我这个累赘?最后,你是不是怕事情暴露,就来个眼不见心不愧地想饿死渴死我,甚至是想让毒蛇咬死我?当年,你是不是只要没了我,才是你的目的?”

丘英惊惧着后退着,不敢直视程啸林的愤恨目光,指天发誓道:“天地良心啊,虎毒还不食子哪。”

程啸林冷笑道:“世间的虎是虎,可人不一定是人。”

丘英马上说:“你可是我身上掉的肉啊!我哪里能啥的呀?我是暂时把你放在哪儿,去树林里解了个手。不想,回来就不见了你,也不知被啥人抱走了。我一下子就昏过去地不省人事了。等我醒来,天都黑了,觉得没处找了。也是我没条件养你,想你被人抱走,还能有个好活,我才走的。真不是我狠心扔的你。不然,我不得好死!”

程啸林厌烦道:“你可别给你这丑恶的嘴脸抹金上色地伪装掩盖了。会说不如会听的。不是没有人看见你那天的行为,只是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多狠心地在扔孩子。你不是下不去手要我性命,可能是担心我的哭声,会引来在那山边放牛的人。总之,我谢天谢地,谢你不杀之恩。识趣的话,趁天色大亮,赶紧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程啸林媳妇,连看都不看这个所谓的婆婆和同来的一行人,不接来人的任何的话茬,只对程啸林说:“你不要强迫她对你说真话,她现在的行为就是答案。这还用问吗?跟这样的人,不必多费口舌,那样就太高看她了。你在这儿别跟她做无谓的争吵,想想我们还要正经事儿要办,就先忍忍吧。你千万不要让她们进咱的家门,太不吉利。我赶紧回家,马上回来,尽快打发掉这难缠的恶鬼。”说罢,不许来人跟随自己,径直地走了。

这娘仨就围攻上了程啸林,不断指责说:“你,不是出钱给村上修盖办公室,就是建广场、安椅子地方便大家。你,不是给各家修路,就是安路灯地服务村民。咋就没钱给你生母花呢?你有钱给李大娘、王大娘、张大娘和刘大婶、陈大婶、杨大婶她们修水泥院子和晾晒场;你有钱给村中的老人们请戏班子来演戏地取悦她们,咋就不能掏钱给你生母,让她有个好的晚年呢?看看,在这儿榆树周围,你能给安放这么多带靠背,又舒服的长椅,让她们在这儿舒服地闲聊打哈哈,咋就不能想想你生母还缺钱地在过苦日子呢?你还在村中的空地盖了三处凉亭,供大家休闲享用,这得多少钱?你咋就不肯,为生你的亲妈,出点儿钱来养老呢?”

程啸林是充耳不闻,一把推开前来纠缠的丘英的一儿一女,蔑视地懒得跟他们犯话,只是冷着脸对丘英道:“常言道‘生身没有养身重’。我可是在各位大娘婶子照顾吃喝穿下,没受着屈,很阳光快乐长大的,所以才有了今天你的我。我不对她们好一点儿,孝敬一点儿,我还是人吗?我借了村上和大家伙儿那么多的光,出钱为村上和大伙儿就做了这么点儿的小事儿,难道不应该吗?难道要我像你一样,不讲良心,不知感恩,只知索取地忘恩负义吗?再说了,当年照顾和帮助的大娘婶子们的儿女,都很有出息,都在外工作,几乎没有在我厂子里上班的,我想给她们点儿钱花,都给不出去。我只能给修修庭院,安安椅子,请看看戏,尽量让我有机会去回报她们,你们有啥嫉妒和眼馋的?”

丘英不依不饶地说:“听说,你的一个模具,厂就有二三百号的工人。你还有电热毯厂,石料厂,矿泉水厂,那年不是上万上亿地挣。你咋就舍不出个千八百万给我?对你来说,这点小钱儿,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儿啊。你不能对一个送你到这个世界来的亲妈,太无情啊!我听说,你给你傻叔也修了坟,还给你爸修了特坚固像样的高坟。你是不是想我死后,不接我来跟爸髌骨呀?你说,是不是?”

一听这话,丘英现在的儿女就有点不是心思了。想到他们的爸爸还健在着,妈妈就有了终将分开打算,便不再帮腔地瞎嚷嚷了。

只听程啸林冷冷道:“俗话说‘穿破的是衣,到老的是妻。’你跟我爸也没有到老,你在我程家不足二年,你早就不是我爸的妻。我想,我爸早娶了鬼妻,在那边有贤妻,哪里还要你来跟我爸殡骨?你就哪儿死哪儿埋地入土为安好了。当年,你不愿意做我程家的人,死后也就别来做我程家的鬼。我们程家,不稀罕!想让我认你是妈,没门儿。因为,我自打会说话喊的亲人,不是大娘婶子,就叔叔大爷,再不就是爷爷奶奶姑姑和哥哥姐姐,就是没有‘妈妈’这个词儿。我是大榆树村民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可气的是,一旁的所谓调解员,还一个劲儿地劝程啸林要大度,要有宽容心,要以一日是母,终身尽孝,来要求程啸林答应丘英的无理要求。并指责程啸林对生母态度不好,不是一个大老板该有风度和做法。

这可把程啸林气炸,愤怒之余,怒扇了调解员两大耳光,并吼道:“你大度,你善良,你有孝心,你仁慈,你宽容,那你把她领回家去赡养啊。别没经他人苦,来劝他人善。小心我告你个假冒工作人员组团行骗之罪。这里有你啥事儿,你个蒜不长头儿,算哪根儿葱?你个山外臭水沟的癞蛤蟆,少在我耳边瞎哇哇,你给我滚一边去!”

那位调解员被打得两腮火烧火燎地疼,又见围拢的人看他的眼色,都是愤恨带还寒光,就不敢再多言多语了。丘英的儿女却想趁机教训程啸林,被奶奶们给护在了身后,是纷纷为程啸林抱不平。

李奶奶说:“没有你们这样来解决事儿的,有错在先,还硬气霸道地只想讹人钱财。真是不讲理,真是不知磕碜。”

丘英听了,气有点儿哆嗦。

王奶奶气愤地补充说:“他们不是磕碜的人,他们是最磕碜的人。落得这样人见人烦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丘英怒目圆睁,却很难说出话来反击。

张奶奶上前冲丘英说:“瞧你这狠厉恶毒的眼神和要吃人的架势,分明就是来坑人祸害人的。你根本就没有拿这个儿子当儿子,你是来敲骨吸髓的。等喝干净你儿子的汤,你好逍遥快活地一走了之。你哪里有一丁点儿爱儿子的心和疼儿子的意思呢?今天,你还有啥不服的狡辩和不接受的?”

这话气得丘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冲张奶奶梗起了脖子。

甘老师前来对丘英指出:“你不是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或许是你没有想到,世间会有这样出乎你预料的结果。那就是你活的惨了,你抛弃的儿子却活得风生水起。是你极其自信地认为:类似这自食恶果的事儿,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结果怎么样?是现世报地啪啪打了你的脸。总之,你越是认为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越是会发生得不偏不倚。这叫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丘英冲甘老师握紧拳头,嘴角是一个劲儿地抽动,就是说出话来。

刘奶奶忙劝丘英道:“你还是好好想自己有没有错,错在了哪里,再考虑能不能来认这个儿子,有没有资格来要钱?你就别贪心地以要钱为目的,来这儿自讨没趣了。人要脸,树要皮。人在世上混,不能成为万人嫌。”

丘英终于忍无可忍,憋在心头的怒气,终于是涌了上来,就恶口不善地骂大家道:“你们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们不过是用了我儿子的钱,都在这儿假充好人地替他来羞臊我。其实,你们都是最该死的老登台!”

甘老师拉过刘奶奶说:“佛家有‘宁渡七月鬼,不惹三季人’这么一说。我们不要对这样的人,说啥良言和忠言。劝一只狼不吃肉,等同于让一只狗不吃屎一样难。她死性难改,咱就不要跟她犯话,省得拉低了我们的纬度。我们人不能跟畜生争道,让畜生先过去,我们不丢人。放心!这样的人,福气财气和健康快乐,都不会属于他们,好事儿都跟他们无缘。所谓‘千金不进无义门,万财不发无情人。’不然,广大的好人,就没法儿存活在这个世间了。”

丘英再胡搅蛮缠,也不是甘老师的对手,被气不过,就装开了病,坐在椅子上,开始无精打采地呻吟说:“哎呀,我的心脏病犯了,不行了。你们得对我负责,你们得给我看病。”

陈奶奶看不下去了,就戏谑地说:“老话说得好:‘没病去装病,装着装着就像了,像着像着就是了。’不怕你没有这样的病,就怕这样的病,马上会落到你身上。那才是,你的心想事成和天随人愿呢。”

丘英的儿女觉得不能这样甘落下风,认为这是对妈妈的恶意诅咒,是不可饶恕的,就想对几位奶奶们不客气,先拉扯着陈奶奶,要她向丘英道歉。

诸位奶奶也不是啥弱者,不说是老当益壮,但这养尊处优的娘仨,也不是奶奶们的对手。加上有健壮的程啸林在场,丘英娘仨根本占不到便宜,就揪扯到了一块儿。急得那位调解员是团团转,根本劝不下任何人。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程啸林丈人家,加上远近枝儿族人,还有村上的几位闲人,来了一大些,见敢跟老奶奶们撕把,真是不要命了。是不由分说,跑过去对着娘仨,不管头和屁股的就是猛打。

这群来人,都把程啸林闹蒙了。因为来的人,他大多不认识。来人在打得尽兴后,立即“呼啦”一下,都散得没了踪影。

丘英像抓住了把柄,非要程啸林赔钱,给少了就打官司。

就在这时,程啸林的媳妇拿着几沓钱,来到惨兮兮的丘英近前,出示了一张纸,上面一一列出的是,按照当今市面最高价格,给的所谓奶水钱和月子钱,以及十月怀胎和生育的钱,外加养育八个月的抚养钱。并严厉声明:“想要再多,这些就不给地立即报警,让法院来断。毕竟是你们聚众打上门讹诈在先,还殴打了老人们。你们要是知趣,马上就此了局。不知趣,就等警察来抓。我这就打电话报警。”

丘英和儿子相互看了看,都伸手来拿钱。

程啸林媳妇道:“别太心急,这钱一定给你们。就是得让我们在这张纸上签个字,再拍个照,好留下证据,别日后反悔,再来耍无赖。”

一语未了,四周举起的手机,是一声接一声地“咔咔”地响个不停,也不知啥时,来了有二三十口子的村民。

丘英见总算是讹到了钱,虽然跟想的有差距,但认为总比没有讹到的好。想到法院都不支持的,耍无赖讹来了,还不见好就收?

一旁的调解员就问丘英:“我们是不是得打个出租车呀?”

丘英一听,心说:别说讹到了钱,就是没有讹到钱,也不能走回去。是马上叫了出租车。

他们在等出租车时,才发现不见了女儿。忙四处去看,四处去喊,才在嘈杂声中,有个微弱的声音回答着。等静下来一听,声音是从南边水沟里发出的。大家这才知道,在混乱之际,她被人拉扯到一边给打进了水沟里,弄了一身的泥水。她想起来反抗,却怕再被虎视她的人打,就此在里面蹲着没敢出来。反正是大夏天,也冰不死人。

叫来的出租车司机,一看丘英女儿从头到脚地一身泥水,说啥也不拉,只有调解员灰溜溜地上车先跑了。于是,他们就雇村口超市的面包车。可店主不仅要三人先付车费,还觉得这娘仨,有娘俩不像好人,担心得不到钱,再挨顿,不划算。只同意开有驾驶室的三驴子,让三人坐车厢里,才肯送。无奈,这娘仨只得出跟出租车一样的价钱,坐在三驴子后车厢里,喝着凉凉习习的晚风,狼狈地走了。

这时,程啸林夫妻俩才有精力跟各位大娘们大婶们是挨个问好,并感谢大家的鼎力相助,决定后天再请一家地方戏,来演一周。

当程啸林到在甘老师面前时,甘老师嘱咐说:“你今后要想成事儿和立住腕儿,要记住,不要做一个爱发脾气但心软的人,要做一个脾气好但心硬的人。”

程啸林听了,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是一个劲地点头说:“这些年,是我忽略了你们这些老人家。我在你们身上该受的教诲少啊!真是大损失,更是我的大不孝啊!”

正说着,村中养羊的张二楞“呼腾腾”跑来,失望地说:“这事儿俺就是才知道,来这儿就晚了。这几天老婆打牌,不好好看孩子,我又不舍得打她出气,手痒得很,就想挥挥拳头,轮轮巴掌呢。哎,解痒没解成,真是闷得慌。你们说,他们会不会还会来?”

甘老师就笑道:“凡是长点儿记性的人,也不会自讨苦吃地再来呀。除非是傻透腔了。可他们只是没有好良心地很坏,他们不是蠢和傻呀。”

杨奶奶实惠,不解地问甘老师说:“丘英口口声声说不给钱,就要在啸林家养老。难道说,她就不怕在有仇的儿子家养老,会遭潘老大那样的罪?”

甘老师道:“像她这种不要脸又自私无比的人,只是恶毒和无情,可不是傻。她只不过打着要赡养费的幌子,目的是为讹去啸林的钱,吸去啸林的血,根本不管不顾不怜惜啸林的死活和懊糟。然后,她会心安理得地去享乐,去败坏,去奢靡,而不是在为自己养老做打算。勒掯完啸林,就是她那一双儿女的梦魇。”

28,愚不可救

程啸林和生母在村口的闹剧,也招来了村中喜欢看牌和打麻将的那帮人。这帮人里的妇女,是不屑在户外跟老太太们乘凉聊天的,因为爱耍钱的人都很懒,跟勤力不热衷赌博的人,没啥共同语言。衷爱耍钱的人,通常说的都是牌理和输赢账,极少讲家常道理。不过,也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喜欢幸灾乐祸和谈人家隐私。她们当中最爱看小牌的罗峰媳妇,就是这样的人。不过,这个大嘴叉、大眼珠子的女人,今天没有看牌,因为她得看孙女,就领着三岁的孙女在牌场卖呆儿。得知村口有事发生,领着孙女,跟着大伙儿来大榆树下凑热闹。

当看热闹的人,见当事人都散场了,也到了该回家做晚饭的时间,除去奶奶们还坐着没动,其余人几乎走光了。唯有这罗峰媳妇拉着孙女的手,反而是凑在了奶奶们中间,并在甘老师身边坐下。对大家嘻嘻笑着,说些不长不短的话,目的是等有人来搭言问话,好说出她的心头所想,以及她的家事。

可是,这些奶奶们,谁都在回味着刚才的事情,觉得当时心急没有发挥好,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直怨自己笨,口才不够好,没有把话说到位,便宜了丘英等人,根本不理罗峰媳妇的话茬。

罗峰媳妇不得不主动说出了她的心思。便笑嘻嘻地对大家说:“我之所以要晚点儿回家去做饭,就是想问问你们这些不需要做饭的老人们,能不能给我出个好主意和好法子。看看得怎么说,得怎么做,才能把我家那个又倔又犟的媳妇,给接回来。看看怎么办,才能让她打消跟我儿子离婚念头。”边说,边转身对没有看自己的甘老师说:“我尤其是想讨甘老师你个好主意和好法子。你说,咋样才能不费劲儿地把那死犟死犟的小秀给接回来?现在,我是又干家务,又得黑白儿管孩子,里外不着闲,累得是有喘气儿,没有歇气儿的时候。小秀再不回来,我用不上几天,就得累趴铺,这孩子实在是闹人。这小秀就是不实准精,放着家门口,一个月五六千的工作不干,倒要去常荣干只有三千块钱的活。你们说,她是不是傻?扔下个孩子,她就不想?甘老师,你不仅通情达理,更是识文断字地高文化,小秀也最服气你。我求你,给我拿个主意,想个办法儿呗!”说罢,就耐着性子等甘老师的回话。

甘老师没兴趣接茬,更没有抬头,看着手机半天才说:“我不清楚你家的事儿,更不清楚你儿子和媳妇都是咋想的。我可不好给你们拿啥主意,出啥法子。再说,我从没经历过小夫妻闹离婚这样的事儿,不知其中缘由,哪有啥好方法给你。”

罗峰媳妇碰了个软钉子,心里不痛快,好大不乐意,便扭脸看向了其余奶奶们。目的是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希望能得到在座人的认可和支持,自己也好师出有名,不会成为过错一方。但这些奶奶对罗家的事,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明显没有任何兴致,只对刚才丘英娘仨被打的狼狈相,是乐得说个不停。

罗峰媳妇却是一个不达目的不死心的人,也不怕尴尬,脸皮还厚,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了。她说的,无非就是大家已经听过多遍的,有关她家儿媳妇小秀的种种不是。指责的话满天飞,一切错都在小秀身上,而且最后还是那句:“你们说啊,她下班回来,多暂都不马上接过孩子,也不去麻溜地做饭,就想坐着不动。不然,就弄得盆朝天碗朝地的是孩子哭老婆叫。然后,就想指使我儿子,帮她干这儿干那儿。你们说,做饭刷碗拾掇屋子带孩子,是老爷们儿干的活吗?见我儿子不帮忙,她就做啥都糊弄,做啥都不到位,造得里外皮儿片儿的。还不让人说。说她一句,她有八句话等着你。我儿子那么孝顺,当然看不过去,就要骂她几句,给她两下子。可她就像受了多大冤屈和虐待似的,不是还手,就是拼命地骂我儿子到大半夜,而且哭起来就没完。我儿子那炮仗脾气,能惯着她嘛。不打她个服气,是我儿子没有气性。不过,我儿子也不是往死里和伤残上打她。真打坏地不能动了,第二天咋去上班呀。我儿子对她是手下留情的,是有分寸的。这就证明,我儿子是爱她,是在乎她的,两人是有感情的。你们说,是不是?”

奶奶们就打着葫芦语,谁也不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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