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异种怪物（1 / 2）
静谧的夜像一层遮盖血腥的漆黑幕布。如果再给中庭之雀号上所有的乘客一个选择机会，他们肯定不会选择上这趟死亡列车。
异种，自神代纪元后所有非人类都叫异种，而所谓的异种诅咒究竟是什么东西。现代学者们当中可能没有一个人能够形容的准确具体。
他们只知道这是一种侵蚀性和感染性极强的诅咒，危险，并且致命。
而如果让专门对这种诅咒有过费心研究且拥有星际知识的梅林来表达，他一定会会陈述说……
异种诅咒是一种能够感染所有富能生物的特殊的微观生命体，类似暗物质病毒。
人们都知道魔能粒素是什么东西。这种含有强大能量的元素可以说是世界万物的构成之一。石块、水流、火焰、大气，甚至生物的细胞膜中都有这种元素的存在。
拥有观察者天赋的人可以在经受训练后“发现”魔能。成长为升华者的人可以在经受训练后“调配并支配”它们。
这种物质的潜力无限，如果能够开发出来，它甚至有可能在未来代替蒸汽机，成为人类文明的最佳能源。
毕竟比起烧开水，这种无处不在的物资更加容易获取，并能通过人类干涉力直接作用于物资本质，更加可控以及小型化。
完全可以说魔能粒素构成了万物，但万物却不包括异种诅咒。这是一种和所有生命体都格格不入的东西。
它天生拥有吞噬生物魔能粒素的本能，拥有复制基因链、拷贝吞噬的生命形态的可怕功能。
生命在感染异种诅咒后不会立刻发作，而是会进入时间随机的潜伏期。
潜伏期的异种诅咒之所以不发作并不代表它完全无害。它不发作，不是因为它不想发作，而是它需要率先考察它的宿主是否有进入下一个阶段的潜力。
如果没有的话，它将以爆发性增殖速度侵蚀人体，然后向着其他富能生物悍然发起进攻。
它会侵蚀宿主的细胞，同化宿主，用一种潜移默化的进度将宿主的全身血肉侵蚀替换成它自己的。
这个阶段被感染的生命可以说是一无所觉，它们不会知道每过去一天自己就会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本的自己。
而等到潜伏期完全结束，异种诅咒就会彻底爆发，它首先侵蚀掉寄存宿主思维的脑域，将宿主的身躯彻底占据，然后进入重构期，开始通过大量进食来吞噬富含能量的生物细胞当中的魔能粒素，并根据吞噬物种生命形态的不同决定自己的姿态。
这就是为什么梅林在最后仍然想要将车厢里的人带离异种的原因所在。不仅仅想拯救生命，也是因为那些人的存在只会加速这个过程，让异种的重构期结束的更快。
这无疑会给之后剿灭它的工作带来巨大困难。
没有定论、没有思想、没有固定的形体。但是却凶猛、贪婪、暴虐……这样的微观生命体就是所谓的异种诅咒。
他现在很担忧，这种过往从未出现在内陆的诅咒会不会就此蔓延开来。
要说这种诅咒完全无解肯定是不正确的。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和动物在异种结束潜伏期，即将侵蚀脑域思维的时候能够反过来压制异种的意识。
当他们从这种争夺中胜出的时候，他们就会反过来吞噬掉身体内的异种诅咒，获得和过去截然不同的、全新的生命形态。
这种生命体在学术上被生命使徒孟德尔称之为生命奇迹——融合生命体MLF（monsterlifeform）。它们的危险性大大降低，不再具备无法控制的攻击性，也不再具备原先作为诅咒载体时可能具备的传染特性，同时出现思考能力。
但其自异种诅咒那继承过来的部分天性、能力会得到保留，即它们会被魔能排斥，拥有天赋的人很难再像过往那样去观察和调配魔能粒素。
不过这种情况只是特例，在被异种侵蚀的病例中占比极小。
梅林不可能指望中部荒原上的所有生命体拥有这种抵抗力，梅林现在只能希望车上的人能逃掉一些就是一些，哪怕已经被异种击伤，和它有了体液接触受到了感染，至少他们还有一部分希望，可以在安全后通过长时间的治疗来排除痛苦。
甚至……可以在梅林的神血帮助下彻底痊愈。
……
阿耶斯无疑是幸运的。由于被梅林借助惯性力道甩飞，他所在的位置离异种较远。
而且因为三号车厢的后部人数远比前部要少，那头异种的注意力此刻并没有放在他的身上。
当阿耶斯用颤抖的双手扒开木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第一声惨叫。
之后是连绵不绝的因为惊悚恐惧而发出的凄厉叫喊。年轻的列车员大着胆子回头瞥了一眼，就一眼，他几乎被看到的场景活活吓死。
那根从眩晕里恢复过来的触肢已经捕捉到了它的第一个猎物。它被异种再次弹射出去，深深扎入了一个年轻女孩的肩膀位置。
从前面进去从后面出来，然后再微微一卷，便将女孩整个人都卷回到了它的本体——也就是那个依然在外形上保留有人类姿态的灰发男人身边。
他们看到那个“灰发男人”的身形开始颤抖，他身上的衣服布料鼓了起来，被逐步膨胀的肉体撑开撕碎。
那副丑陋的躯体上已经长满了恶心的黑色肉瘤，它们像第一根触肢那样一根根从身体里弹射出来，困住了正在不断尖叫挣扎的女孩，把她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死死搂住。
然后，让所有人感到如坠深渊的可怕场景就这样真正发生了……
似乎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穿透了物质的阻隔，让这两个看上去已经完全不是同一种生物的物种产生了联系。
女孩依然在尖叫挣扎，但是她紧挨着异种身躯的那部分肢体却极其恐怖也极其怪异的和对方产生了融合现象。
明明是触手上的无形利齿在咀嚼着女孩，一点点磨碎着血肉，但从肉眼上来看更加可怕。
她和这个怪物仿佛正在“长到一起”，这种完全超出认知的恐惧让她本人和所有的旁观者都忍不住开始疯狂尖叫。
……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三号车厢的异常很快惊动了四号车厢。文森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前方探头探脑：“好像有很多人在叫喊的样子……不会是厨房着火了吧？”
前面那节车厢的前段是厨房，想让那么多人发出这种动静，在文森的认知里只有厨房着火这一种可能。
“不像是厨房着火。”韦伯拉开车窗抽了抽鼻子，“没有烟味，探头出去也看不到火光。应该是出了什么别的意外。”
“有个人从那边过来了！”斯纳希伸手一指前方：“你们看，是个列车员。他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把门关上，再哆哆嗦嗦的把门锁扣上。
阿耶斯靠着厚实的木门惊魂未定，他看着四号车厢里一双双莫名看来的探究视线，这才想起来他好像把那个“殿下”嘱咐他的任务给忘了个光。
“连接断开……连接断开！！”
他继续在其他人莫名其妙的注视下重复唠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词组，站在原地不断搓手，用他依旧惊魂未定的大脑思索现在到底该怎么处理。
断开三号车厢与四号车厢之间的连接无疑是最快的办法。但是现在，再借他一百个胆子、或者再给他一万枚帝国银币，他都是不可能再打开这扇门走出去的了。
他知道三号车厢里的人恐怕全都得凶多吉少。自己绝不愿意冒任何送死的风险去逞英雄。
所以只能按照那个“殿下”的计划改动一下，将这节四号车厢里的人带到五号车厢，再把五号车厢和四号车厢的连接断开。
中庭之雀号所有车厢并非是完全相连，拉开车厢门之后就是车外，想要去到下一节车厢需要经过一个钢铁浇筑的短架桥，连接车厢的是架桥下面的柳钉以铆铰的方式连接着。
这种铰链光靠他一个人是打不开的，想要做到这件事，他首先就需要有一个合格助手在上面帮他拉着操纵杆。
“女士们先生们……”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整理完这些思绪，阿耶斯快速来到车厢前端，将一个正在吃馅饼的胖子硬是拖了起来，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示意他往后面去。
“我很想详细跟你们解释一下这件事……但是就连我也不清楚它的原因……”
然后他又依法炮制，将两边餐桌上的乘客用异常粗暴的方式往后面撵。
“你脑子出问题了吗？”阿耶斯这种方式当然招来了所有人的愤怒和反对，不止是那些被他拽起来往后赶的人，其他还坐着的人都开始向着这位列车员砸东西并出声抗议：“当心我们去投诉你！你这乳臭未干的杂毛小子！”
“这个混蛋是发疯了吗？”
文森张大嘴巴，看着斯纳希盘子里一块剩下来的她不吃的肉饼，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可以把它当投掷物往那边砸。
“我只能跟你们说——”阿耶斯双手不断下压，敏捷的一偏头，躲过了一只砸过来的空酒瓶子：“我只能跟你们说——我们车上有异种了！”
这句话似乎有着特殊的魔力，那些反对和喝骂的声音在2秒之内立刻全消失了。
包括斯纳希、文森以及韦伯在内的所有四号车厢的乘客都木讷的盯着阿耶斯，脸上带着荒谬和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在开玩笑……”
寂静之中，斯纳希站起来向他质疑：“告诉我……你在开玩笑！”
“我从不和女孩子开玩笑，小姐。”
阿耶斯压了压头上的大盖帽，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蛋上依然残留着无法消去的恐惧和惊惶。
“车上有异种了。”他不安的回头看了看，用颤抖、绵软、无力……但是却斩钉截铁的语气跟这些人重申了一遍：“你们想活命的就往后跑吧。”
车厢中的寂静仍在持续，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敢用怀疑的视线看向他了。
他们想象了一下之前自己隐约听到的尖叫声，立刻就有人开始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后奔去。
后撤工作在诸多乘客的自觉之下进行的极快。也就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原本呆在四号车厢的人就全部进入了五号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