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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没有心情吃饭。一回家,我就懒散地躺到了沙发上。我平躺着,脑袋下垫了一个抱枕和我的一只手。我的一条腿伸的笔直,蹬在沙发靠背上,另一条腿弯曲着,放在沙发的海绵坐垫上——我的腿和沙发坐垫形成了一个镂空三角形,这个三角形来来回回地晃动着。更好跑到我跟前,前爪一跃跳上沙发。它凑近我的脸嗅了嗅,我趁机摸了摸它。它立即扭头,快速跳下了沙发。

“更好,你就得瑟吧!你就仗着我宠你,你才敢跟我这儿耀武扬威!就你骄傲!哼!”我用假装生气的口吻跟它说话,目光还在追随着它。

更好一定听不懂我说话,但我猜它可以通过我说话的语气判断我的心情,因为它翘着尾巴走开的时候,耳朵变成飞机耳了。实际上,它并没有走远——没有去门口或者阳台,它只是绕着茶几走了一圈,然后停在我脑袋下面的地毯上。

我扭头看了看它,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这一次,它没有跑开。它微微仰起头,眼睛盯着我来回晃动的腿看。“傻猫”我笑了笑说。我故意快速晃动了两下腿,然后停住了。果不其然,更好见没什么可看的,就又跑开了。

我的目光没有追随更好。我突然发现墙上的一幅画非常漂亮。那幅画是三年前,我决定改家装风格时,换上的一组挂画中的其中一张。我记得,在换上那组新画的最初一个星期,我非常兴奋,时不时抬起头欣赏这组全新的照片墙。还有沙发下面铺的这块地毯,我当时也非常喜欢。有那么几天,我只要光脚踩在柔软细腻的地毯上,就觉得精神愉悦。

这种新鲜感与愉悦感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现在,我每天踩在地毯上,就跟没有铺地毯之前,穿着拖鞋踩在地板上的感觉是一样的。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有了地毯挺麻烦的,我坐沙发的时候,还得先脱鞋。

那这些挂画呢?十几幅画里,我如今只觉得这一副是漂亮的。而且要不是我心情不好,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我也不会发现它的美。我的生活中,有多少这样的东西、多少这样的时刻啊!太多了,多到数不清、记不起来、一闪而过。就像我的大脑中会闪过一颗流星一样,转瞬即逝。在我感受到的一刹那,美就消失了。

仔细看看,这幅画没什么特别,画中是一片碧蓝的海水和一块狭窄的沙滩,一个小小的人影正朝着那片海走去。画的色调非常暗淡,我想可能是因为摄影师在阴天拍摄的它,又或者摄影师心情不好,故意用这种色调渲染一种阴郁的心情。又或者只是因为它价格便宜,打印出来的效果只能如此暗淡。谁知道呢!但这色调跟我的心情多么吻合啊!或许,它与我当时的心情也是吻合的,所以我才会把它买回来,挂在墙上。谁知道呢!

画中的人影真渺小。无论是相对于脚下的沙滩,还是相对于远处的大海,他/她都小的像一只蜻蜓或者蝴蝶。我从画里根本辨认不出那人影的性别。我喜欢的正是这一点,它让我充满想象。

忽然间,我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问题。这幅画会不会是在青岛的某个海边拍摄的。我喜欢大海,也见过大海,但我对青岛的海总有特别的情感。这些情感跟李莫尔有关。因为他在那里定居生活。或许,他现在不出差了,就在海边的某一栋办公大楼里按部就班的上班。又或者他已经不再工作了,他现在就住在海边的某栋房子里,过着每天面朝大海的生活。

如果,三年多以前,我果断一点、决绝一点、厚脸皮一点,我不管不顾地去他的城市找他,那结果会怎样?我们会不会像以往的数次分手一样,又奇迹般地走到一起,而且对彼此更加情深意切。我们的爱情总是与众不同,不是吗?别的情侣会在吵架和好或者分手又复合后,产生无法修复的情感裂痕。而我们——我们不一样,我们截然相反。我们在每一次吵架、分手或者复合以后,只会抱得更紧、更爱对方,不是吗?我们一直都这样,从来没有变过!我们就是另类的一对,我们也是彼此另类的恋人。可我当时是怎么了,为什么在面对他一时的冷漠——对,也许他就是恰巧那天遇到了什么事心情不好,所以才对我很冷漠——恼羞成怒、心灰意冷,甚至绝望到割腕自杀?我当时是怎么了?我为什么没有再坚持坚持?我为什么没有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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