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推开记忆的门（2 / 2）

“吃、吃，”老人激动地把一直护着的塑料袋塞进他的手里，“菠、菠萝包。”

陆时看了看手里脏兮兮的袋子，里面是已经长毛发霉的面包。

儿子小时候简单的期待，父亲记了一辈子……

“爸，”他轻轻抚平老人皲裂的手掌，艰难地开口，“我接您……回家。”

老人停顿了一秒，然后将手覆在陆时的脑袋上，慈祥地笑着，点了点头。

儿子，爸爸等了你好久。

等你，一起回家……

雾，

散了。

……

在城市的某个角落。

一个中年男人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怎么了？”女人打开床头灯，担心地问，“做噩梦了？”

中年男人的手撑着额头，手背上有一道小时候烫伤的疤痕。

“又梦到咱爸啦？”女人也坐了起来，摸了摸男人的背。

“……”中年男人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湿痕，“我梦到咱爸说，他给我买了菠萝包……还梦到咱爸找不到家了，到处乱走，摔伤了、磕坏了，衣服上全是泥土，膝盖和脚上都是伤……”

“你这……”女人欲言又止，“是想咱爸了。”

前天，警察终于找到了失踪了一个多星期的老人，在一个偏僻的小树林里，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人已经僵了。

男人掩面，痛哭出声。

“我对不起我爸。”

“谁也不想的，谁也没有想到……”女人流着泪，拍着男人的背，劝慰道，“你每天上完班，回家就一直照顾咱爸，给他喂饭、理发、洗澡……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咱爸人虽然糊涂了，但心里都明白的。”

中年男人从床上起来，走出房间，在漆黑的客厅里待了几秒后，推开了父亲的房门。

打开灯，从黑暗到光明的那一瞬间，男人恍惚了一下，朦胧中似乎看见父亲仍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床沿上。

中年男人走过去，在床边坐下，面对着墙壁。

父亲，在他生命中最后的时光里，每天对着空空的墙壁，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男人摇了摇头，医生不是说了嘛，阿尔茨海默症的病人到了重症阶段，脑子里已经记不得任何东西，也不记得任何人了。

男人静静地在父亲的房间里坐了很久，起身时，脚后跟踢到了床底的什么东西。

男人弯下腰，从床底掏出一个大铁盒子。

他怔了怔，这是他父亲的铁盒子，是他父亲在最后的时光里，每天抱在怀里、视若珍宝的物品。

他媳妇曾经背地里开玩笑说，瞧咱爸那宝贝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藏着地产房契、巨额存款、万贯家财什么的。

可是，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有在意过，铁盒子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