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失去的记忆（2 / 2）

男人哆嗦着，学着孩子的语气，念起了童谣。

小男孩干燥的嘴唇动了动，极虚弱地说：“爸爸，小火车……在家里，地板上。”

“……爸爸带小达回家，”男人眼里噙着泪，“找小火车。”

护士涂完药，正用纱布包扎着溃烂的皮肤，干燥的纱布噌在肉上，小男孩疼得直痉挛。

“爸、爸，菠…萝包~”小男孩突然说道。

男人怔了怔，他的孩子仍记着他们昨天的对话，仍记得爸爸今天会给他带菠萝包回家；可是，这样简单的承诺，他却并未兑现……

“我…想回家。”小男孩在痛晕过去的前一秒，气若游丝地说道。

男人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不住地往下掉落。

……

白色的雾气中，老人停下了脚步，握着塑料袋的手瑟瑟发抖。

……

男人与女人离了婚，净身出户，只要了孩子。

当年的小男孩已成长为小少年，背对着男人，一声不吭地坐在陌生的出租屋里。

男人望着孩子单薄的背脊，手掌轻轻落在他瘦弱的肩膀上。

“爸爸上班去了。”男人低声说，“饭菜已经做好了，别忘了吃。”

小少年没有回答，也没有抗拒。

男人叹息了一声，走出门；回头，看着孩子孤单的身影，缓缓关上了门。

……

晚上，男人回到家，不见少年的身影。

这已经是第三次，少年放学没有准时回来了。

男人顾不得休息，拖着疲惫的身躯，又转身走了出去。

学校、附近马路、游艺厅、黑网吧……男人锲而不舍地找着。

终于，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男人找到了少年。

他正跟几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流里流气的小阿飞一起，蹲坐在台阶上，嘴里叼着一根烟。

男人的突然出现，让少年慌张了一下；可是，在朋友面前的面子第一、少年人的叛逆、对家庭对学校对生活的不满，让少年的慌张变成了对父亲的不屑。

“跟我回家。”男人说道。

“不回！”少年倔强道。

“我再说一遍，”男人抓住少年的手腕，压低声音，“回家！”

“你少管我！”少年甩开父亲的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少年稚嫩的脸上，打蒙了脆弱的少年，也打落了少年对父亲的爱。

那天，少年听了父亲的话，跟着他回家了；可是，那个曾经趴在地上玩绿色小火车、眼睛亮闪闪的小男孩，却再也回不来了。

……

白色的“绊”里，藏着老人生前最痛的过往。

老人的嘴唇嗫嚅着，眼里流下浑浊的泪水。

……

“您的家属来了吗？”医院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问道，“最好有家人在旁边听着。”

“医生，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老人有些紧张地问，“没事，你跟我说就行，我顶得住。”

医生看着诊断结果，叹了一口气，说道：“您得的是……阿尔茨海默症，也就是老年痴呆症……已经到中度了。”

医生顿了顿，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检查结果不太乐观，有向重度发展的倾向……家里人需要知情，要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