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过愤怒的雨夜36(1 / 1)

一九九六年,那时小雷有一个不大的猪场,紧挨猪场有两个不大的渔塘,渔塘的前塘主阿三由于经营不善,两年来鱼价一直成本价以下,阿三连渔塘的承包费也交不起,村长阿宏只好自己承包了渔塘。阿宏有一个自己的村办化工厂,日常还要处理村民之间的邻里纠纷和家庭矛盾,村里的婚丧嫁娶也是必须到场的,否则主家会认为村长看不起他。阿宏不懂养鱼,也没有时间和精力,他的小舅子帮他渔塘里放了鱼苗栽了莲藕。

由于鱼塘没人管理和看护,经常有村民来渔塘钓鱼。小雷爸就住在猪场里,阿宏找到小雷爸说“李叔,有空给我看护一下渔塘,沒我同意任何人不准钓鱼”。鱼塘边的小屋外,小雷爸挂块小黑板用粉笔写上“禁止钓鱼”四字。看到有人钓鱼,小雷爸就去劝几句,钓鱼者不听,小雷爸也没办法。

一天,三个村民骑着摩托三轮,带着渔网穿着皮裤下塘里捕鱼,小雷爸打电话告诉村长阿宏,阿宏派人来到渔塘,三个村民只好灰溜溜收起渔网走了。

夜里下着小雨,村西头的小酒馆里,三个参加捕鱼的村民和老郭小郭父子喝酒喝酒,小王说“小雷爸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又不是他的鱼塘,碍他啥事。”小郭说“前天我去钓鱼他不让钓,他就是村长养的看门狗。”喝多了的老郭胀红着脸说“”早看不惯他家人了,回去就弄他了事儿”。

傍晚下着淅沥沥的秋雨,街灯洒下一边昏黄的光。小雷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很响的敲门声,小雷打开街门,浑身酒气的老郭父子闯进来,老郭左手还掂着菜刀,“恁爸了,找他有事”边说着边往屋里闯。”小雷慌的不怎如何是好,“俺爸没给家,给猪场了”小雷脱口而出,说出就后悔。

老郭父子挥舞着菜刀骂骂咧咧转向猪场,小雷一看不妙随后跟着。小雷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但知道对父亲不利。雨夜中看老郭手中寒光闪闪的菜刀,快到猪厂时小雷偷偷操起一块砖以防不备,身边眼尖的小郭夺过板砖,雨夜小雷脚下一滑,黑暗中父子俩将小雷按倒地上,小郭骑在小雷身,左手举起板砖“还敢拿武器,要不是派出所有案底,今儿个一砖拍死你!”。

小雷爸听到外面为动静,从猪场小屋里走出来。老郭嘴里骂着“管闲事儿的老狗,我一刀劈死你”举起刀脚步踉跄地向小雷爸而来,小雷敢紧抱住老郭“郭哥郭哥,街坊邻居了,有事儿好好说”,小雷一边说着好话一边把老郭往远外推。三人推搡中小雷夺过老郭的菜刀,随手扔到塘边的草丛里。满身酒气的老郭继续骂着,小雷拦着老郭说着软话。小郭草丛里一边找着菜刀一边说“你给我扔哪了。明儿个还用它切菜了”。西北院的邻居听到渔塘边的吵闹声赶来劝架。半小时后老郭父子骂着小雷父亲,雨夜中掂着菜刀得意洋洋而去。

窗外夜雨点点滴滴到天明,合衣而卧的小雷睡不着,“报警吗,酒后闹事也沒造成伤害,警察也不能把他怎样,恐怕以后会有更多的报复”。最后小雷只想大事化小要老郭父子的一个登门道歉。

第二天早起,小雷找到本家大哥,将昨夜的事儿说了,小雷说“街坊邻居的,只想要闹事者的一个道歉,这事儿就算过了”。本家大哥从老郭家回来后说“以前咱家因为盖房和老郭家有旧怨,我说了,那是上一辈老人的恩怨跟俺叔无关。”本家大哥又对小雷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儿已经过去,就别再追究了”。“你夺过老郭的刀,为啥将他扔了?”本家大哥问,小雷想了想“我还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老婆还年青,父母都已老了,我不想因为这个酒鬼无赖而赌上后半辈的幸福生活,他不值得。猪场小屋里有把锋利的杀猪刀,我没拿,我怕事情不可控”。本家大哥点点头表示理解。

小雷平白无故挨了打心里憋屈,来村长家找村长。阿宏听了小雷的述说,打电话给老郭“恁妈了个逼,你他妈作了,打狗还得看主人了,有本事朝我来,我他妈毁不了你”。老郭电话里笑着说此事跟阿宏无关,只是老辈儿家族恩怨。村长对小雷说“你太老实,如果老郭敢掂刀进我家门,二话不说一铁钎拍翻他”。

最终此事不了了之,直到现在小雷也沒等来老郭父子的道歉。

昨晚看了电影(二十条),二十八年前的雨夜,一幕幕清楚地涌上心头。如果当时夺过的刀没扔,而是砍下去,会不会算是正当防卫。当时一九九六年刑法,最高法院还沒有关于正当防卫的解释,也许会判过失杀人或者防卫过当,十年牢狱之灾应该会有的。

通过许多正当防卫的司法实践,二零零八年才有了刑法第二十条的最新解释。

刑法第二十条规定:对正在进行的行凶,挷架,强奸以及严重危害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的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涉过愤怒的雨夜,二十八年,不能平的小雷仍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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