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拯救（2 / 2）

老头低下头，看着自己紧握的双手，继续说道：“猫头鹰时钟好像坏掉了，它不再摆动，客厅里的气氛也就此凝固。我和母亲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母亲开口道：‘你吃吧，咱俩以后都不用等他了。’母亲冲我笑了笑，她夹起菜放在自己的碗里。我看着母亲的眼泪滴在碗里，她甚至还没把碗端起来！母亲哭着问我为什么，可我也不知道，明明这日子还可以过下去的。母亲把手中的碗扔了出去，桌上的菜也被她一摆手全部打翻在地。这样还不够，我母亲她又冲进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出来，破坏着客厅内所有的一切，除了我。我知道她是在怪我，怪我毁掉了她苦心经营的平衡。”

李云心看到老头哭了，他踮起脚努力地用袖子帮老头擦拭着眼泪。

老头一把抱起李云心，把李云心搂在他的怀里，他本想对李云心说些什么，可却哽咽到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老头摸着李云心的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这次老头沉默了很久。

老头声音已经有了一丝沙哑：“就在这个时候，我父亲的喝骂声从房间里传来：‘砸！你给我狠狠地砸！你这个泼妇！等离了婚，这些损失都要从你的那部分钱里扣！’”

老头几近失声，他用力拉扯着声带，努力地想把这个故事讲完：“我对不起我的母亲，这种愧疚感让我窒息！我逃回自己的房间，打开飘窗的窗户，趴在窗框上用力喘息着，就像是一条离水的鱼。”

“至于我为什么会愧对母亲……”老头又一次陷入回忆：“大约是从我上中学开始，我的父母便一直在争吵，他们争吵的原因就是关于我的教育问题。我从小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不断的换城市、换学校，所以在我小的时候，几乎没有朋友，而我一直渴望着能拥有一个朋友。我在一个地方生活的时间很短暂，能快速融入他们的方法便只有电子游戏了。”

老头意识到自己说了很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他看向明明听不懂却仍一脸专注李云心，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老头继续解释道：“所以呀，我的成绩自然就不好喽。老师试图拯救我，可我的好老师，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一切都告诉我的父母啊！我父亲把家里的网线拔了，把电脑也砸了，我被逼的只好跟别人去网吧里玩，而我的父亲就开始跑到网吧里去找我。有一次啊，我被他当场逮到了，他当着我朋友的面，用力地扇我的脸，扇了整整我七记耳光！这都无所谓，他最不应该的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骂我这些朋友是‘狐朋狗友’，让我和他们断绝关系，还说都是他们带坏了我！于是我再也没有朋友了。我的性格越来越孤僻，尽管那时的课业对我而言十分容易，我也没了兴趣。当生活没了希望，得过且过是最好的结果了。父亲厌恶我，我则憎恨着他，我们这个家能够继续下去，全靠我的母亲在竭力维持。”

老头抬头望向夜空，他笑了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天老师告的状，我究竟有没有做过。不过这一切对于这位新来的老师而言都不重要，班级里出了问题，推给我就是了。嘿嘿，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我死了，母亲也就解脱了，她没必要被我所束缚。”

老头长出了一口气，他终于讲完了。这些负担他背负了太多年，如今终于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倾诉。

老头低头看向怀里早已熟睡的李云心，喃喃道：“我们都是被人厌弃的孩子。上天给了我又一次机会，还让我遇到了你，也不知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我叫李惠心，那么你便叫做李云心吧，你我五行皆属水，也不知最终是你融入了我，还是我成就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