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佛国杀生图（2 / 2）

“不行，娘亲还在家中，如果不赶快回去，娘亲一定会担心的。”

一想到娘亲，乔平安就一刻不敢停留。

他想要走上前去，恳求阎罗大人，让自己重回阳间。

终于，当乔平安挣扎着，一点点向隐在高台之上的阎罗王爬去。

周围的一切，也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化。

鬼卒们慢慢消失，甚至身后的牛头人身之人，也不见了去向。

“轰，轰，轰！”

黑暗渐渐隐去，点点佛光，从乔平安身后缓缓升起。

每向前爬一步，佛光就愈胜一分。

终于，当他爬完第四十九步时，整个佛光完全笼罩了大殿。

“这佛光处，难道我又回到了原点？”

乔平安被这耀眼的佛光所逼，伸手阻挡。

等放下手时，发现刚才还是阎罗王的高台之上，出现了一个老僧。

“你是谁啊？”

老僧如弥勒法相，慈眉庄重，丝毫没有刚才那位老和尚的枯槁之感。

短短时间，如历三重幻境，却又好像一切已经真实发生过了一样。

看着老僧此时端坐于玉柱之下，头顶有黄龙绕柱而飞，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大师，我……”

老僧没有理会乔平安的疑惑，而是直接问到。

“此为如来胜境，留在此处，不坏三宝之罪，不理灾横之祸，不念贪破之业。

可让五浊恶世众生，不入轮回之狱。

你可真要放弃？”

乔平安听闻，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脱口而出。

“请大师放我离开，娘亲在荒村之中无人照料，小子想马上回去。”

话音落下。

老僧缓缓睁开双眼，却是一双白瞳，似乎看尽世间一切，又有一滴眼泪，从老僧眼角处流下。

“菩萨低眉……

弥勒垂泪！”

“阿弥陀佛，我自诩参悟我佛因果，心向灵山，却又放不下俗世之业，在那武宗灭佛之后，于这深山幽谷之地，建了这座‘杀生寺’，愈要勘破人皇之气。

不成想，却在这百年间，造下无边业障。

小施主，你小小年纪，心志坚定，不为外物所迷，远胜于我，如此心性，真是善哉善哉！”

说罢，刚才还消失不见的老和尚，忽然满身黑气的出现，朝着高台之上的老僧，一步步逼近。

黑气触到佛光，丝毫没有要消散的迹象，反倒让这佛光胜境，似乎要慢慢被黑气填满。

“大师，小心！”

乔平安想要提醒老僧，却出口无声，似乎时间被停滞了一样。

只能眼看着，老和尚带着浓重黑气，走到老僧身前。

终于，黑气向着老僧，完全融入了进去。

“大师，你……”

乔平安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此刻的老僧，已然不复刚才的模样，而是仿佛跟老和尚融为了一体。

弥勒法相，形枯若骨。

“小施主，不必惊讶，此乃我心猿之相，如今我参破业果，自然心猿归于心相。”

“可是，大师您似乎久病缠身，需要赶快医治。”

乔平安的话，让老僧罕见大笑。

“你助我参破业果，自是有缘之人，如今我时日无多，自与你说些前尘往事，以为后世之戒。”

老僧没有等乔平安回答，就缓缓说了起来。

“三百年前，武宗灭佛，我带领三百弟子，在这里建了这座‘杀生寺’，以韦陀为尊，欲要夺人皇之气？

却不想心魔入侵，让我不顾弟子身染瘴气，又被谷中毒虫所侵，一意孤行，致使三百弟子陨落荒谷。

我当时忧愤之下，在寺庙墙壁上，作了这副‘佛国杀生图’，以为咒印。

之后，坐化肉身，以为咒引。

百年来，‘杀生寺’无人守寺，渐渐荒芜。

七年前，不知为何，人皇之气突然枯竭，致使天下无大道为屏，妖魔出世，仙路重开。

我于肉身法相中苏醒，却看到一文士与一虎妖正在‘杀生寺’中，似是要躲避天雷劫。

我见那文士心肠歹毒，便乘天雷降世之际，引韦陀法身，砍去那文士头颅。

却不想，文士似乎身负魔族秘法，仍可以心魂催动无头肉身，我只能以坐化的法身为炉，暂时将他困住。

如今七年过去，这谷中冤魂积聚，又被无头文士身上邪气所侵，我也渐渐察觉，自己心猿出走，已有堕入魔道之危。

如今，你入画中，便是因果机缘，需受我袈裟衣钵，以后弘大我佛之法。

你可记住了吗？”

“可是，我还没有......”

乔平安刚听到“衣钵”二字，还待说话，就感觉神识被人定住。

然后，无边佛言如入无妄之海，朝着乔平安神识处，汹涌汇集而来。

“大师，不要啊！”

乔平安神识被控，如同提线木偶，一丝也挣扎不得。

只听身前老僧，将无边佛言，刻入自己识海之中。

“轮转杀生咒！”

再睁眼，无边黑气已笼罩整个佛光胜境，只有乔平安与老僧身前半步，还有佛光护身。

“去罢，去罢……”

这一切，如风中烛火，瞬间熄灭。

乔平安似乎听到老僧在对自己说话，抬头看时，却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初来时的古树旁。

“大师，大师......”

古树依然虬嵘苍劲，只是，再不见老和尚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