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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韶问不下去了。酒后吐真言看来只是一部分人的特性,另一部分人喝多了怕是只会说胡话。

他问不下去了,对面这年轻人却仍在酒精的漩涡里沉浮,模糊中看王韶一脸不快,便伸手过来。

“不必担心。”他宽慰道,“钱会有的,西北那边,老朋友来了用老办法,新朋友来了也有新办法。”

王韶失笑:“终归是要打。”

新荆被酒大大地壮了胆。他看着这位久未见面的好兄弟,宽慰道:“西夏人,自然要打;但是羌人,不如招抚,通商,一带一路。”

王韶失笑。他饮尽杯中的茶,将这白瓷小盏放在两人中间,于是这桌面瞬间成了一幅辽阔的西北图景。

“这是青唐。”他点了点杯盏,向东虚画了一道线。“我手里有青盐。我需要和汉人做生意,买些粮食布匹过年。但因为边关战况混乱,边境剑拔弩张,宋人关闭了榷场,我恶从胆边生,决定铤而走险,联合西夏人打劫沿路行商,抢夺粮食,于是一抢就是一路……”

“不是这个‘一带一路’。”新荆摇头,“宋朝的经济制裁要是用到刀刃上会非常有力,但不是现在。羌人的优势不仅在于制盐,还在于养马,你刚才提到的羌人工匠,究竟是做什么行当?”

王韶微微挑眉。在短暂的交谈中他至少确定了一件事。这个年轻后生对他根本没有晚辈该有的谦恭。说难听点这叫目无尊长,就该打一顿;但他说的话倒是不犯傻,跟京城养尊处优的衙内并不相同,说明是认真了解过边境局势。

王安石亲手带出来的学生吗?

“子纯兄不必担忧。”新荆满脑子都是赚外汇的兴奋,在酒精的刺激下已经从河湟马场如何建立发展到了西北石油管道该怎么铺,畅想了一幅大宋经济变态式发展的大好蓝图,“融资难的话,官家的私人库房里还有钱。”

王韶:“说得就好像你拿得出来似的。”而且你喊我什么,反了你了。

新荆欣然道,“能,肯定能,我也不是第一回拿了。河湟的天然马场拿下来之后,宋朝就能——”

王韶:“——你等会。”

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面前这年轻人喝多了,这是一个大前提,既然刚才就已经断定他现在说的基本

都是胡话,又何必跟他过多纠缠?再说下去指不定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又要往外冒,还不如明天找王安石打听清楚这人底细再说。这个人虽然了解西北战况,但是兴趣点明显不在打仗,而在于赚钱;赚钱的事他王韶并不在行,不如交给王安石这个懂行的人去做判断。

他在汴京还要待上几日,不急这一时。

王韶打定主意后便不再接话,只劝对面喝茶。他自己儿子王厚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这时候面对同样二十来岁的新荆,便拿出敷衍小辈的姿势,“挺好挺好”,“很是很是”,“没错没错”,有一耳没一耳的,听了些外贸营销和佣金中介之类晦涩难懂的话。

王雱敲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番场景。王韶兴趣缺缺,新荆酒劲上头、兴奋莫名。刚才他派来的仆人躲躲闪闪地回来复命,王雱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宴席结束后直接来客房,做的最坏打算是这两人动了手,如今这场面看着倒是还凑合。

“元泽。”王韶让他进来,开门见山道,“把你这兄弟带走。立刻,马上。”

王雱一怔。新荆刚才离席的时候看着还算清醒,一会工夫怎么醉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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