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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王氏,祖上来自山西太原,战乱时迁徙到江西,至少在王安石的六世祖时,王家已定居在抚州临川。四世祖王明时期还是以务农为主,然后他的儿子王观之“起家为能吏”,然后到了王益、王安石时期,“进于朝为闻人,其家世浸大”。

这要从里面找一个“飘零在外的叔伯”还挺困难的,如果想降低被拆穿的风险,其实应该跟现在的“临川王氏”离得越远越好。以新荆最初的想法,他恨不能直接说他来自王家的原籍太原,但考虑到王安石本人已经说了“叔伯”二字,那就还得从最近几代里找。

王安石的父亲是王益,王益的父亲是王用之,王用之的父亲就是王明。王明那一代里还没有出过进士,家境也差一些,但听说当年也曾因为贫困,将生病的孩子寄名佛寺。这是个不错的思路。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倒也方便解释为什么自己现在不姓王——可以直接说自己祖父犯了事不想拖累寺庙家人,找地方隐姓埋名,娶妻生子,开启了一段新生活。

……好。新荆脑内又过了一遍这段剧情。好。他点了点头。编得跟真的一样。而且自己现在这名字虽说是随便取的,现在听起来倒也很有禅意,两相映照,非常有说服力。

他在暖阁里胡思乱想,侍从远远地守在门口,按照神宗的指示绝不放任何一个会喘气的生物进来。

新荆等了又等,等得头晕眼花。他算了算时间,感觉从神宗让他在这儿等着起,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这时间太难熬了,他仿佛是被架在火上烤。

神宗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被烤至七成熟的新荆。

“陛下……”

“坐,喝茶。”神宗温和如春风,“朕还没有关心过卿的家庭,这是朕考虑不周。”

新荆哪里敢坐,恭敬地在几米之外对神宗施礼。“臣虽然是王氏族人,但臣祖父自幼离家,未能在父母前面尽孝,有愧于王姓,告诫诸子不可妄自菲薄。臣对临川王氏只有恭敬之意,不敢有归宗之心。”

神宗:“那卿跟王雱……?”

新荆抬起头,恳切道:“是兄弟情。是纯正的兄弟情。”是纯正的兄弟一般的父子情。

神宗点了点头,道:“喝茶。”

君让臣喝茶,让了这都第二次了,臣不得不喝茶。新荆坐下食不知味地喝了一口,听到神宗说道:“那卿为何还跟王雱暗中表白了心迹呢。”

新荆一口茶几乎没喷出来,强行咽了下去。

“……谁,”他震惊地看着皇帝,“谁说的?!”

神宗的眼神非常耐人寻味。他说:“王雱,王元泽。”

那一刻,新荆感觉自己内心的感叹号和问号以楷体篆体方正标宋等多种格式在自己灵魂间隙里喷涌而出,一瞬间浩荡如黄河之水,奔流不回。

不是,他心道,我儿为何坑我??

“……没说过。”他看向神宗,脸色苍白地摇头,“没说过,真没说过。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哦?”神宗若有所思,“但这是朕刚才专程派人去叫了王雱王元泽,亲自问的,他亲自答的。”

神宗示意侍从上来换一壶水,右手轻按白瓷的杯口,感到掌中氤氲的热气。王雱的定力不佳,皇帝还没有透露迩英殿内旧党弹劾的详情,只跟王雱说,司马光仍记着招婿被拒的事,说新荆轻狂放逸,目无规矩,王雱便为此事辩解了起来,说新荆也曾向他暗示心意,看起来确实不愿与女子交往过密,司马光那边涉及新旧党争,新荆必然不愿意多有交集;希望官家以大事为重,体谅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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