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面（1 / 2）

店内的后半部分是后厨，靠墙挂着一台超大型抽油烟机，下面支两口锅，一口汤锅用来下面，另一口炒制浇头，两位师傅正干得热火朝天，下面师傅手起面落，时不时用漏勺搅拌，锅内面条翻滚，热气冲天，炒浇师傅这边火光明灭，浇头香气四溢；旁边放着一台小型油炸机，则交由催菜员用于炸大排；两位厨师傅的身后砌有一个巨大的岛台，台上各式炒浇食材堆积成山；在后厨与就餐区之间砌起一堵隔断墙，墙面开一矩形窗口，作为取餐台，催菜员站在取餐台后，将顾客的取餐小票放在台上一字排开，并时刻关注身后两位师傅的进度，好及时为他们更新任务。

苏落方将小票送至取餐处后，带着叶聆弦就近找位置坐下。

“言归正传，刚刚在琴行，你说不学钢琴了，是怎么回事？是老师教得不好吗？”苏落方刚落座，便好奇地问道。

叶聆弦连忙摇头为老师正名：“没有，老师教得很好，她是我遇到过的最有耐心、能力最强的老……其实是我太懒了，明知道持之以恒就能学有所成，但就是不想努力，还给自己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什么没天赋、没缘分之类的……”叶聆弦抿紧双唇，嘴巴拉成一条直线，无奈地耸了耸肩。

苏落方连连点头，对此表示深有同感：“我现在也挺想放弃的，当初他们对我说，小提琴上手很难，建议我换种乐器，我偏不信邪，现在服气了。”

“我本来也想报小提琴的，他们也跟我说上手很难，被人一劝，就改了主意……话说，你不会也跟我一样，因为觉得拉小提琴很优雅才学的吧？”说话间，叶聆弦偶然发现桌上留有一滴面汤，起身抽来两张纸巾开始擦桌子，顺手给苏落方递了一张。

苏落方接过纸巾，陪她一起擦拭桌面，接着她的话茬继续说：“那倒不是，我们参加春招的人，暑假比你们高考生的更长，我只是想找点事情做，好打发时间，免得宅在家里长蘑菇。我隐约记得，小时候有过一把类似小提琴的玩具，印象中我把玩时很有专业的小提琴手的风范，就误以为自己有天赋，这才上了船。”

苏落方双臂叠放在刚擦净的桌面上，身体向前倾，靠肘关节支撑着上身，肩膀略微往上耸，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有点后悔，要不是为了打发时间，我也跟你一样去退课了。”

“我记忆中也有这么一回事，就是你那把玩具小提琴”，真相水落石出，叶聆弦不禁直起身子惊呼：“我还以为你那时候就会拉小提琴呢！难怪我只记得你拉小提琴的样子，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你拉的曲子。”

苏落方也直起身板，转头瞥了一眼取餐台，见还没好，便回过头来：“没有没有，我之前从来没学过，你记忆中的那些都是假象，我就是不小心装了一下下，别当真，不然我会心虚的。”他把凳子往前挪了几公分，正了正身子，傲娇地看着叶聆弦。

“蕈油面好了！”不一会儿，面就出锅了，催菜员在取餐处大声提醒。

“来了！”苏落方应声前往，在调料区忙活了好一阵。等他端着面条回到座位时，叶聆弦的面也好了。

“聆弦，你别过去了，我去拿，你先尝尝我这松树蕈！”苏落方盛情相邀，把多抽的一双筷子递到她手边，然后一路小跑去端面。

一声“聆弦”搅得叶聆弦心里波澜起伏，不过她马上恢复冷静，手举筷子，悬在半空中，犹犹豫豫地不敢下筷，心里直犯嘀咕：“我该吃吗？我能吃吗？他刚刚是说让我尝尝吗？我没听错吧？”她看着那碗面愣得出神。

“聆弦！你要加什么调料吗？”苏落方在调料区大声发问，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

老板在收银台欣慰地看着他俩，双手撑在台上，静观故事发展。

叶聆弦无地自容，手指一时发软，筷子不小心砸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吓得双手握拳缩回桌边，弯腰把头搁在手上，硬着头皮小声回答：“帮我加五六圈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