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斩马威（2 / 2）

殷红浓郁的马血也喷洒聂辽从头至脚。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转过身来，神情莫名，看着皇甫嵩。

皇甫嵩在聂辽刚才持刀蓄力时，便猜到聂辽想做什么了。

可他以为的是，聂辽要以刀斩马首，结果刀过马分，他才明白，原来是斩马身。

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勃然大怒，脸色涨红，双拳紧握。

这不是下马威，这是斩马威！

“将军若仍执意杀俘，在下深以为憾，唯以李敢之故事，奉劝将军悬崖勒马，为时不晚矣。”

聂辽的声音听不出语气，可落在场中众人耳中，却是如此冰冷刺骨。

“吾头在此，稚儿可敢斩乎！”皇甫嵩从未想过，一个年十六的少年能令他如此出奇愤怒。

气得他一时失去冷静，对聂辽怒喝，以此发泄心中怒气，也算是挽回自己的颜面。

无论聂辽是否皇帝亲封的剽姚校尉，他都不能与之一般见识，否则只能徒惹笑话。

聂辽闻言，想也未想，径直踏步上前，抬手挥刀，斩向皇甫嵩。

当！当！当！……

直到一连斩断数柄环首刀，他手中长刀去势已尽，才终于被几柄环首刀齐齐架住，刀锋距皇甫嵩脖颈仅一尺之遥。

气得本想作壁上观，默不出声的朱儁，死死盯着聂辽的眼眸，大声呵斥道：“张忠远！你怎敢如此狂肆妄为！”

聂辽看向朱儁，眨了眨被马血遮挡一丝视线的眼睛，反问道：“老将军有命，在下岂敢不从？”

此时的皇甫嵩，心中怒气已消去大半，无他，这孩子太听话了，说斩就斩，他连留个遗言都来不及。

他非常好奇，这孩子是怎么长大的，或者说，是谁养大的？

还不让我杀俘，你真个杀星转世！

朱儁听闻聂辽此言，登时更怒，吼道：“你难道不知，皇甫将军乃是天子亲命的持节左中郎将吗！”

“朱将军执迷不悟了。左中郎将？不是还有北中郎将卢公，与朱将军这个右中郎将吗？前后左右，东南西北，天子想封几个封几个，而李敢常有，霍去病不常有。”

聂辽本也没想斩杀皇甫嵩，言罢，当即抽刀而出，后退一步，立刀在地。

当然，如果没人阻拦，活该皇甫嵩享年至今。

皇甫嵩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下一瞬，他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聂辽，身形微颤，口中念道：“你……你……你……”

扑通一声，皇甫嵩仰倒在地。

聂辽见此，心下暗笑，指着皇甫嵩的数名亲兵，一声令下，“你们几个，还不速速抬老将军进帐休息！”

几名亲兵反应过来，连忙匆匆抬起皇甫嵩，走向不远处的黄巾军中军帐，也就是波才的帅帐。

朱儁当然也是心如明镜，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聂辽，叹道：“忠远，何以至此？”

“佛家有云：‘作百佛寺，不如活一人；活十方天下人，不如守意一日。人得好意，其福难量’。在下虽非佛徒，却笃信良心善念。杀一人易，救一人难。”

朱儁闻此言，久久默然无语，不知在想什么。

聂辽转首，看向不远处的星星火光，悠悠道：“一朝兴废百战图，一将功成万骨枯。凭君莫话封侯事，匹夫敢死黜王族。”

颍川略定，其乱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