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濠州（2 / 2）
踩在污水横流、屎尿遍地的地上，白越忍不住不停的干呕，幸好胃里没东西，不然吐出来可太亏了。
“五弟，你还好吧？”
朱重八扶着白越进到棚子里，里面要稍微好些，至少没有屎尿了，但味道依然很冲。
“还行...呕...没事，我...呕...习惯就好了...呕...”
干呕了许久，直到白越感觉有些困了，才终于没再继续呕吐。
棚子里什么也没有，就用木头干草搭着，勉强能遮风挡雨。
但白越显然高兴的有些早，到夜里下起了一场小雨，才发现这棚子既遮不了风也挡不了雨。
第二天，白越被人喊醒。
“五弟，城门开了。”
一手撑着木棍，一手被重八搀扶，白越拖着酸痛不已的双腿起身准备往外走。
朱重六忽然道：“五弟，等下。”
“怎么了？”
“你得把脸上身上抹些泥才行。”
“抹泥？”
朱重六：“对，五弟你长的这么白净，若是被人看到后，说不定会把你抓走当小官。”
“小官是什么官？”白越问。
一旁朱重八解释道：“小官不是官，是男妓。”
“嘶~”白越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缩了缩臀。
“快快，找些泥给我抹上！”
却见朱重八一蹲，从地上掏了些被雨浸湿的泥土，往白越身上脸上抹。
“呕~~”
“四哥，就没有干净的泥吗？”
白越已不想呼吸了。
“额，那我到外面去挖些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多时，白越已变了个模样，污泥满身，靠近还能闻到一股屎尿味。
而后三人跟在人群之中，缓缓朝城门挪动。
城门大开，上写有濠州二字。
濠州？
白越对元朝明朝的地名不怎么了解，但元大都、明南京，以及朱元璋的老家凤阳还是知道的，怎么这里是濠州呢？
“四哥，你可知凤阳在何处？”
“凤阳？没听说过。”朱重八想了想后摇头。
白越有些诧异，朱重八连凤阳都不知道，难道是自己记错了，不应该啊。
“重八、五弟，不要说话了。”临近城门，朱重六提醒道。
几个拿着长矛、马叉的守城兵士正在城门前盘点进城的人。
“回军爷，这是小老儿砍的柴火，拿去城里卖的。”
一个老年人用绳子拖着板车，车上装的都是劈好的木头。
“柴火...”
兵士撇了撇嘴，从车上搬了几捆下来。
“行了，看你年级这么大了，帮你减轻些重量，进去吧。”
“哎...哎，多谢军爷。”老人连忙道谢，拖着板车进了城。
接着是一个老妇，见兵士上下打量自己，老妇赔笑：“军爷，我都四十多了，孙儿都有了。”
“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快滚。”
兵士侧过身，在老妇靠近之后，突然伸手捏了一把，而后哈哈大笑。
老妇不敢说话，只低头进了城。
轮到三人时，那兵士捂着鼻子骂骂咧咧：“啥味道。”
“军爷，我兄弟不小心摔到了，身上沾了些腌臜物。”
朱重六低声下气的说道，朱重八和白越也低着头不敢乱瞟。
兵士离白越远了些，“你们进城做什么？”
“是去出家当和尚的。”
“哈哈！乞丐还想当和尚。”兵士一阵哄笑，又指着包裹，“这包里装得是什么？”
“军爷，是我们吃饭的东西。”
朱重六打开麻布，露出里面的瓦罐和碗。
兵士一把抢过瓦罐，取笑道：“乞丐有碗就够了，这玩意我帮你们收着，滚进去吧。”
朱重六有些心疼的看着被抢的瓦罐，却束手无策，只得带着身后的重八和白越进了城。
过了城门，朱重八指向一处街角，“二哥，那边有个乞丐，我们去问问路。”
多年过去，两人都记不着去寺庙的具体方向。
凭三人的模样，也只有乞丐才会搭理了。
走到一个断手乞丐面前，朱重八蹲下问道，“这位大哥，敢问这城里的寺庙要怎么走？”
断手乞丐眯着眼，看了看面前的人，“你们是刚来的吧，那边已经有人了。”
白越没听懂什么意思，不过朱重八倒是听懂了，这人把它们也当成乞丐了，以为是要去寺庙那边乞讨。
朱重八：“我们不是去乞讨，是要去出家的。”
断手乞丐朝右边努了努嘴，“顺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过了桥再往左就到了。”
朱重八道了声谢，而后起身转头道，“二哥，五弟，我们走这边。”
“哒！哒！哒！”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二哥朱重六赶紧拉着两人往路边上靠，再定睛一看，又拉着两人跪下。
待马蹄声消失后，白越小声的问：“二哥、四哥，刚才那是蒙人？”
白越瞧见了那些骑马之人打扮的不像汉人，且说的话也听不懂，再想到如今是元朝，除了蒙人还能有谁。
朱重八小声道：“是蒙人。”
“那他们是去做什么？”
“不知。”朱重六摇了摇头，“五弟你也不要好奇，遇到蒙人有多远就躲多远，莫去招惹他们。”
白越轻轻点头，他虽然历史懂得不多，但也知道元朝的蒙人是一等人，对他们这些汉人都不需要什么理由便可随意打杀。
在他们眼中，汉人就好比两条腿的畜生。
“哼！还能去做什么，无非是强抢女子，围猎汉人，这些蒙人，就没拿汉人当人看......”
先前问路的断手乞丐愤然道。
“快走，别理他。”
白越还想细听，却被朱重六拉走，生怕被乞丐的话牵连。
沿路遇到了不少人，街边的一些店铺开着，不过均是售卖米菜、布匹、盐、酱醋等必需物的，其它诸如客栈、茶肆之类的则基本没见着。
白越还瞧见了两间比较低级的青楼，进出的人还不少，多是贩夫走卒之类。
城中道路还算宽阔，还算整洁干净看的过眼，但沿街的巷子里依然污水横流、屎尿遍地，甚至偶尔还能碰见一具尸体，也就比城外稍好一些。
白越观察了下，城里缺粮情况似乎没有其它地方严重，至少人们还有闲心逛青楼。
或许是官府和城里的贵人提前储备了不少粮食，才未出现路有饿殍的情况。
沿着断手乞丐说的方向，约摸两刻钟后，三人到了一座寺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