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狗剩挣工分41(1 / 2)

在暴雨过后的这段时间里,老天好像在向人们忏悔。每天都是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天上偶尔飘过几丝稀疏的云朵,很快就随风而去。这样的好天气,正是队上打碾麦子的黄金时节。

碾一场麦子一般需要套上三四副碌碡。狗娃套的是一黑一青的一对骟驴。这对骟驴没有了生育功能,积攒了一身的力气,不论耕地拉梨或者套车拉粪都不怯力。所以全队人都把这对骟驴像宝贝一样地伺候着。

在农忙的时候,队上都要给这对骟驴多喂一些饲料。其它牲口每天半斤饲料,这对骟驴每天是二斤玉米。到农忙活重的时候,还另加一斤黄豆。

由于这对骟驴的“伙食”待遇高,队上的饲养员都争着抢着养。目的就是在给骟驴添加饲料的时候克扣一点,偷偷地拿回家里吃。但吆着这对骟驴干活,谁都不愿意去。因为这对骟驴身强力壮,干活走得快,人跟着也受累。队里的一对瘦牛一天能耕一亩地,而这对骟驴每天能耕三四亩地。如果谁套上这对骟驴干活,这就意味着要比别人付出两三倍的苦力。所以在干活时,会算计的人都喜欢套既慢又省力的老黄牛,或者走路快要被风吹倒的瘦毛驴。而狗娃不怕劳累,也不怕吃亏,他觉得套上这对骟驴干活痛快有精神。所以,这对毛驴常常是狗娃吆着。

太阳火辣辣地照下来,要碾的麦子早晨就被铺摊在了队上的场里。狗娃叫上二弟狗剩给自己拉驴。

这是狗剩第一次参加队上的集体劳动。他只有十一岁,参加队上劳动还有些早。队上规定十五岁以上的孩子才能参加队上的劳动挣工分。这些娃娃们来参加队上的劳动,队上只能给他们安排些力所能及的活。比如,在割麦子的时候叫这些孩子捡掉在田里的麦穗;在杏子和桃子成熟了的时候,去摘山里成熟了的杏子和桃子,摘回来后由队上按照工分多少分给各家各户;在碾麦或者耕地的时候帮大人拉牲口,捡拾牲口粪。这些活,基本上都是大人带着自己家的娃娃干的。这些娃娃们一到农忙时节,能干很多大人们顾不上干的琐碎农活,在劳动中起着不可小觑的作用。

今天狗娃带了狗剩,主要是去捡碾麦子时牲口拉在麦草里的驴粪蛋。

狗剩虽然年纪小,可干活一点都不差。平时去山里挖野菜、捋树叶、垫茅房,这些不太费力气又必须每天要有人去干的活,都是由狗剩来做。狗娃觉得狗剩已经长大了,能胜任队上这些娃娃们干的活。所以狗娃今天把他带来想多挣几个工分,这也算是对这个贫困家庭的一点补贴。

狗娃麻利地把牲口套好,挂上碌碡,旋风一样地进了打麦场。一对骟驴也不会偷懒耍滑,走路生风,狗剩拉着很是吃力。刚开始,摊开的麦秆直挺干硬,脚下又不好走,一对骟驴一进碾麦场,就甩头摆尾,把个狗剩带动得趔趔趄趄,几次险些绊倒。

人常说,懒驴上套屎尿多。其实勤快的驴上套也不例外。这对骟驴有队上多加饲料的特殊照顾,晚上饲养员又喂得饱。因此一进碾麦场出了点力,就不停地又尿又拉。只要驴一拉屎,狗剩就要去捡驴粪蛋。捡完驴粪蛋,他又要回来拉驴,把个狗剩来来回回折腾得满头大汗、叫苦不迭。

狗剩已经被两头毛驴折腾得坚持不下去了,他一生气,干脆把缰绳一撒,坐在场里“哇哇”地大哭起来。

“吁!吁!吁!”狗娃几声吆喝,一对骟驴停了下来。狗娃过去把狗剩拉起来,抱出了打麦场,让狗剩坐在场边的柳树下休息,只是等驴拉屎后再叫狗剩来捡驴粪蛋。

碌碡吱吱呀呀地在碾麦场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场边柳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凑着热闹,扯开嗓子不停地喧叫着。火辣辣的太阳直挂中天,把人晒得不敢抬头,碾麦的人顶着破草帽,忍受着太阳的炙烤,一圈一圈重复地画着大小不等的圆。

天气越热,对碾麦越有利。麦草被太阳照晒烘烤,再经碌碡一碾,麦粒就轻松地从麦穗上脱落下来了。这和阴天碾麦相比,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尽管天气热得让人难以承受,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头上身上滚落下来。可农民还是期望在碾麦的时候艳阳高照,越热越好。

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场里的麦子已经翻过了三遍。张有理在家美美地睡了一觉,估摸到快起场的时候才来到了场里。谁让人家是队长呢?既然是队长,就有队长的特权,谁还敢说队长不干活偷懒?

张有理一到场里,见狗剩在场边的树荫下,头枕着摞起的一双破鞋睡觉。他吼了一声:“起来,谁让你来的?”

狗剩睡得正香,被张有理的吼声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胆怯地答道:“是我哥让我来的。”

张有理站在场边,对正在吆喝牲口碾麦的狗娃吼道:“这么小的人就领来混工分,这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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