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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从来是遗忘最好的方式。

孟酌所说的“抹消”在小世界内的发生,也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当一个话题成为宫中的禁忌,当一个人提都不能提及,忘记似乎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留下来记录意外被毁,曾经物品渐渐被解释为别的用途。

数年之后。

萃集殿内,一个毛手毛脚的小内侍打扫着那张空位上的摆设,却差点碰倒了上面的笔架。盼喜心底一紧,出声呵斥,但出口说辞却不知什么时候变了,“那都是陛下的爱物,都给我皮紧着点!”

小内侍唯唯应声,盼喜也没觉出其中有什么异样。

等到当天晚些时候,盼喜跟随圣驾碰巧经过了一片宫殿废墟旁边。

经年的腐朽模糊了曾经烧毁的焦痕,盼喜跟着帝王停驻在这废墟之前,心下浮现的记忆却很模糊。

他隐约记得这里似乎住了什么人,但是又记不太清楚。

模模糊糊想起那似乎是先帝在时很受宠爱的一位郡主,后来意外过世,宫殿也荒废了。

按理说宫里不应该留这么荒废破败的地方,可不知为何这地方一直没能修整。盼喜仔细想了想,却也没想明白原因,见梁涣久久驻足在这里,不由便猜测是不是对此有什么不满,忙开口道:“陛下不如召将作监来,把这宫殿重新修一遍?”

梁涣被这声音拉回了神,却是拒绝道:“不,不必。”

他一时没想明白原因,但是莫名不想让人动这里。

……谁都不能碰。

盼喜当然谨遵帝命,但是应声之后又有点晃神。

他模糊觉得类似的对话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说过。

这个新当值的这个小内侍实在毛手毛脚的,盼喜白日里才呵斥了一次,到了晚间又出了篓子:点灯的时候竟是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还燃着的蜡烛咕噜噜地滚了几圈,被一只云纹的锦靴止住了去路。

——幸好没烧到帘幔上。

那小内侍大松了口气,又后知后觉这靴子好似不是哪个内官的。

舒了一半的气卡在喉咙口,他紧张地抬头往上看。

绣纹精致的靴子往上,映入眼中的是帝王常服,只堪堪看了一个下摆,他就明白了来人的身份,不由“噗通”地一声跪在地下,哆嗦着嘴唇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梁涣却没看他。

他甚至都没注意旁边还跪了一个人,而是目光定定地落在那盏烛台上。

模糊的画面在眼前浮现,脑海深处有什么翻腾着想要浮上来,针扎的刺痛伴随着阵阵眩晕,他踉跄了一下,抬手扶住旁边的柱子才勉强站稳。

旁边似乎传来宫人的惊呼问询声,但是梁涣此时无心理会。

他单手盖在半张脸上,手指死死压住额头,眩晕和疼痛好似要逼迫着他放弃思考,但是他隐隐生出种预感,要是这次放弃了、他真的永远都找不回来了……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他得必须得找回了!!

赶过来的盼喜都没心思去管那个犯了错的内侍了。

他眼见着梁涣按在柱子上的那只手用力到指尖泛白,手背上青筋鼓起,最后竟硬生生地把指甲掰折了。猩红的鲜血沿着柱子蜿蜒而下,但对方恍若未觉地继续收紧着手指,生生抹出了一道横向的血痕。

盼喜看得一阵牙酸,连忙差遣着人去请太医。

只是跑腿的宫人是领命去了,他自个儿这个御前伺候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时半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少顷,他看见那盖着脸的指缝间隙,有透明的水珠沿着这手背滑下,在腕间的转折处汇聚成滴、坠落地面。

盼喜怔神。

他不敢去猜测另一个可能性,只不太确定地想……是汗?

后世,某景区。

“H县揽月阁是国内现存最完整的成朝建筑,是元熙帝在位时亲自下令修建,在研究古代建筑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元熙帝一生文韬武略,南平苴礼、北定桓羯,内修农事、广开教化……”

导游的声音透过一群头戴小红帽的游客群传了出来,路过的某大学暑期实践团体有幸在外围蹭了一波免费解说。

听到这里,有人忍不住小声吐槽,“是文韬武略不假,但是人到中年突然变成了修仙魔怔人。”

旁边的同学推了推眼镜,倒是帮忙辩解了句,“也不能这么说,对生命长度的追求是人类本能,现在的富豪会给自己配备私人医疗顾问和营养师,放在封建时代,由于科学技术水平不发达,人类对自然、对人体都不够了解,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神仙上面,这很正常。”

都是闲谈聊天,也没人在意自己被反驳。

一开始吐槽的那人耸了下肩膀,一脸“对对对你说得对”的表情,不过动作的同时稍稍往侧边撇了下嘴,显然对了解古人想法不感兴趣。

解释的那人略微拧了下眉,但见对方一脸没趣的表情,也没有强行说下去。

话题刚刚有点僵住,旁边另一个人手臂搭了过来。

戴眼镜男生被压得肩膀一塌,眉头拧得更紧了。来人却仿佛毫无所觉,一副哥俩好的态度,对着另一边笑道:“我就说你们两合不来,怎么样、要不要出去打一架?”

“……”

“……”

“幼稚。”

“无聊。”

本来想打圆场,却突然被集火的严乐洱:?

“你俩这是对组长的态度吗?”他稍扬了声嚷嚷上了,“这次实践分数比例可握在我手上,你们还不给我放尊重点?!小心我扣你们活动分。”

不过这故作姿态的威胁并没有取得理想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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