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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和忠确信一定以及肯定、周行训今天绝对在发疯!

城门刚开,城内的情况未定,这时候往里冲,万一被人堵到了瓮城里去,那可真是内外城门一关,完完全全地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了:九条命都不够他填的!!

曹和忠张嘴想要阻拦,但是灌了一嘴的风之后又死死地闭上。

不能喊。

他这会儿要是喊出一声“陛下”来,就算城头上的人本来没这个想法,也保不齐会临时生出这种念头。

这一口气差点岔住,他忙不迭地冲着旁边厉喝:“还不快跟上?!!”

紧接着就发现、因为想东想西落到骑兵队列最末的是他自己。

曹和忠:“……”淦!

周行训往前冲得太快,他纵马越过半开的城门,干脆利落地弃马攀上城楼的时候,城墙上的状况还处在兵荒马乱之中。

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的曹和忠眼睁睁的看着自家陛下干脆利落地斩下了马公纬的首级,鲜血溅了他满身,他却毫不在意地大笑着举高,“哈哈哈哈哈朕要拿给皇后看!!!”

曹和忠确信自己脑子嗡了一下。

斩将、先登、陷阵、夺旗。

这是军中的四大至高荣誉,能做到其中任何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勇士。

曹和忠倒是不否认这一点。

但是他更肯定:周行训要是拎着这颗人头去见皇后殿下,他的下场绝不可能单单是睡亲兵营帐这么简单了。

周行训短暂的发疯还是被人拦住了。

被人劝了几句后, 他总算头脑稍稍降温,没干出拎着颗人头去找皇后的炸裂操作。

周行训冷静了一下,却是开口:“是谁先登的城楼?”

一个身形偏瘦的青年应声从人群中走出来, 跪地行礼道:“末将耿存, 见过陛下。”

周行训摆了摆手,示意人起, 又问:“你登城后做了什么?”

他方才在望楼上看着,这城头上安定下来的速度可比预想中的快多了了。

耿存闻言立刻跪下, “陛下赎罪,末将以为陛下隆恩圣德、耀九州之地,如今博宜城内诸人只是被贼人胁迫,不得已才有悖逆之举。贼首既已伏诛,余者都是我大雍百姓, 以陛下圣德, 必定厚恩赦免……如此妄揣陛下心意, 末将罪该当死。”

这确实是最快的让城头人放弃抵抗的方法了。

但也很危险,耿存这行为,往大了说、可以叫假传军令了。

周行训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说, “脑子很活么?”

耿存叩首更低,“末将罪该万死。”

“抬头, 敢做就敢担着。”周行训笑了声, “难不成朕还能在这儿斩了你不成?”

周行训说的是实话,这人确实脑子很活啊。

他还在城墙上就说出这么一番话了,就算是为了安定旁边这一帮刚刚战败的博宜守军的情绪,周行训也不可能定他什么罪。

耿存几乎立刻就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被看得透彻。

一点冰凉的寒意从心底泛起, 他咬了咬牙,还是强行抬起头来。

对上这人的眼神, 周行训立刻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就是喜欢这样的人!有脑子、还想往上爬!

他使劲拍了拍人的肩膀,大笑,“好!不愧是先登勇士!!朕的禁卫军中还缺人,你要来吗?”

耿存愣神了瞬间,反应很快地叩首谢恩,“臣谢陛下恩典。”

连称呼都换了。

周行训忍不住又笑,确实脑子够活。

他转身对着曹和忠,“博宜城破的首功之臣,敦吉你可别亏待了。”

耿存也顺势对着新上司执礼,“属下见过曹头领。”

而这一番对话下来,城头上那略显紧绷的气氛早就松缓了下来,周行训既然明晃晃地给了耿存擢升,那就意味着耿存先前在城头上喊的“余不论罪”是有效的。城都破了,这些人早就没什么战意,这会儿亲耳听到自己不会有事,傻子才继续干下去呢!没人想死。

一群人高兴的高兴、松口气的松口气,只有曹和忠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一般周行训这么快刀斩乱麻地暂时稳定下局势,有且只有一个可能:他想跑!!

而不巧,在场除周行训外,职务最高的、是他自己。

曹和忠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没事跑这么快干什么?他就应该在下面等着!要是周行训这会儿旁边围了一圈亲卫,看他甩锅给谁?!

曹和忠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然而想落跑的行动终于没能成行。几乎是下一秒,他肩上就落了一个分外沉重的手掌:“敦吉,博宜城这边就交给你了,朕先带人去接皇后。”

曹和忠很感动于周行训信任,但仍旧十分动然拒,“城……”中人心不定,正是需要陛下主持大局的时候。

这套推诿的说辞终究没能说完,周行训很干脆地说完了下一句,“你早点把马府收拾出来,阿嫦不喜欢见这些。”

说完就走,根本没给人拒绝的机会。

曹和忠:“……”

这TM的还有时限!

他看着那转身就走的冷漠背影,在这一瞬间格外想念起通常情况下被委此重任的周重历来。那哪是周行训的七哥啊?那分明是所有人的亲娘!!

曹和忠一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有那么一个牛逼的亲爹,他但凡出息一点儿,就不至于到现在还跟在周行训身边当护卫。

他也明白,周行训也很清楚他有几斤几两。

于是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了这个被周行训亲口认证过“脑子很活”的“博宜首功”。

他瞥了一眼地上那个刚刚还被拎起来、这会儿被格外无情地抛在一边的马公纬首级:“斩将”和“先登”谁是首功不好说,但加上一个安定博宜、这个小将的首功确实是板上钉钉。

周行训都把收买人心的机会喂到他嘴边了,他要是再把握不住,连这个禁军头领也不用当了。

曹和忠这么想着,当即面向着这个刚刚被点名的小将,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关照的微笑,“你叫耿存是吧?”

耿存:“……”

新上司笑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他迟疑了瞬间,还是上前领命,“属下在。”

城内诸事尚待梳理,提前落跑的周行训倒也没有那么直接去找卢皎月。

他这浑身上下血淋淋的,这么直接出现在阿嫦面前,跟拎个人头也没多大区别。得先把自己打理干净。

周行训这么想着,回头看见身后跟着的一群灰头土脸的亲卫,立刻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怎么这么脏?”

亲卫:?

谁家上战场会是干干净净的?

周行训可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当即下命令,“都把自己拾掇干净点。”

亲卫:“……”

行吧,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周行训把自己洗了一遍,衣裳换了,连马都刷了干净。

期间有人来禀报,说找到那位郑家子弟了。

周行训问过人还是全须全尾的,就摆摆手,直接叫人先送过去了:阿嫦那么担心兄长,早点见到、早点安心。

就这样,卢皎月在周行训赶回来之前,就先一步见到了郑淳。

就算之前心底再怎么自我安慰说“没事”,但是在真正看见人之前还是很难真正安下心来。

卢皎月下意识叫了一声“谧回”,就想要上前去检查郑淳的状况,只是刚刚凑过去,却被对方后退半步避开了,后者规规矩矩地回,“不才见过皇后殿下。”

卢皎月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许久不见,兄长倒是跟我生疏了。”

怎么说呢?

郑淳这个样子,很容易就让她想起当年初到郑府的时候。还带着点脸颊肉的稚嫩少年,努力绷紧着神情,一板一眼地说,“不要害怕,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兄长。”

简直可爱炸了!

也因为这个,卢皎月每次叫对方“兄长”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不过卢皎月也知道郑淳在顾忌什么,她将目光转向后方,半施礼道:“多谢诸位将我兄长送回。”

那些的将士忙避身躲开,连连说是“职责所在”。

他们也看出了皇后想要同兄长叙叙家常的意思,纷纷道了“告退”。

一时之间只剩了两个人,卢皎月看了看郑淳有点干燥的嘴唇,顺手倒了杯水递过去,“这边儿没有茶,先喝点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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