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九生涯（四）（1 / 2）
五一放假后的第一天上课，李安涛发现自己班上的张万润没有来上学了，他问了班上的班长方达才和同张万润关系最好的冯贤萍等几个同学，几个同学都不知道张万润为什么没来上学。
下午，等八庙中学学生放学以后，李安涛老师来到张白乐校长的备课桌前。
“张校长，我班的张万润同学今天没有来上课，也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他请假的信息”李安涛用汇报的口气说道。
“啊，整天都买来，也没有请假？”张校长有一些吃惊。
“是的，本来今天上午上完课以后我就想向你汇报的，但是我听其他学生说，他上学期也有上午不来上课，但下午又跑来上课的情况。”李安涛有些歉意，他觉得他下午来反应这个情况可能晚了点。
“李老师，是不是你鼓捣他学习，他遭吓到了，不敢来学校了。”万老师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到，边叫边从自己的备课位站起，向张校长的备课桌走来。
李安涛没有吭声，他知道万兰朵老师是一年级上学期的语文老师兼一班班主任。
“我就说过嘛，像李老师这样搞，早晚会出事情的。”汤老师幸灾乐祸地叫道，边叫也边向张校长的备课桌走来。
李安涛也没有吭声，他知道汤昭高是一年级上学期的数学老师兼二班班主任。
“万老师，汤老师，你们不要乱扯，张万润上学期不是也有上午不来上课的情况么?难道你们也强迫他学习了”徐有芳老师站了出来。
“你们都不要胡乱猜测。”张校长听徐有芳老师说完后，立即喝止了争论。“这样子吧，李老师，张万润的家不是就在你家附近么，你现在就去他家看看到底是啥子情况。”张校长接着吩咐道。
“好，张校长，我现在就去。”李安涛简短地回答道。
“张校长，我和李老师一起去给张万润同学做家访吧，我...我也是他的数学老师。”李有芳向张校长提出了申请。
“哎呀呀，你们两个做家访都要一起去，真是....”万兰朵老师惊呼道。
“对，是去做家访，你们还要把这次家访写进各自的教学日志。”张校长打断了万兰朵老师。“李老师，徐老师，你们两个现在就出发去张万润家。万老师，汤老师，你们两个都留下来。”
下午四点半，通往很多条小路，也被很多条小路到达的大路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有放学后在路上嬉戏打闹的小学生初中生，还有扛着着挖锄钺锄挖耙的农民，再有前跑后追的中华田园犬。李安涛和徐有芳一前一后地走在大路上，在路过徐有芳家以前，是徐在前，李在后，路过徐家的时候，李让徐回家向她娘亲打个招呼，说要去家访，徐说不用，家访花不了多少时间，然后让李走前面，说是自己找不到去张万润家的路，于是李走在了徐的前面，但他有些不习惯，他喜欢看李有芳老师在他前面走。
一路上，李安涛老师和徐有芳老师讨论了现在上午课前下午课后周六下午不能给一年级学生在学校加餐学习提高学习成绩后的应变措施，他们两个达成了共识：首先，保留以前提高整个班全体同学学习成绩，争取每个学生都能顺利地初中毕业，每个班初考高的时候争取考上十个高中生地教学目标，其次，改变现在的教学方式，根据每个学生现在的学习成绩和学习表现状态及预估潜力，确定适合这个学生的学习方式及进程和成绩目标，再次，鼓励学生在学校课间，午休时多问，做到在学校发现的学习问题就在离校前解决，不要把问题带回家，在家时，在完成了家里安排的劳动任务的前提下，抽出挤出时间来学习，把学习过程中碰到的不懂的有疑问的问题用一个本子记录下来，每天到校后再拿着这个记录本集中问老师，做到良好的师生互动，力争在有限的时间里学到更多的知识，解决更多的难题，最大限度地提高学习成绩。
李安涛老师和徐有芳老师在商讨出八庙中学一年级的两个班学生语文科目和数学科目的教学措施和改变后，又初步达成了除语文数学科目外，其他科目如英语，政治，历史，物理，化学，地理的应对及处理方法：他们有些无奈，因为他们知道作为初中的分科语文和数学老师，他们不能越俎代庖，不能像小学的全科老师一样语文数学自然美术音乐体育一起抓，根据现实情况及需要合理调配及分配老师和学生的教学和学习时间及精力，他们现在也只能像前一个多月一样，对于学生的英，政史，物化，地理等科目，要让学生完全充分认识到这些科目同语数一样的重要性，要把他们教育引导到学习这些科目同学习语数一样具有主观能动性，能自主主动地学习。达成这些共识后，李安涛表现出一些遗憾和不甘，徐有芳安慰李安涛道，他们这样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了，一定会达到预定的目标的。
从八庙中学出发，在青白石板铺就的大路的引领下，李安涛老师和徐有芳老师总计翻过及路过几个相间或连续的大小丘坡平坦急遽坳口后，李安涛走上了大路东南侧的一条小路，小路左边先是一间打米机器还在轰鸣的打米房，后又是几户连着的人家，右边近处是郁郁葱葱竹林小台地，竹林小台地下面是成片的水田，水田里是正在茁壮成长的秧苗。
像腰带一样的小路，平缓一段后，又慢慢柔和地向下垂，最后碰到了一块很大的三合土平坝，嘎然而止，在灰白色的院坝表面留下一路更白的脚印鞋印。
“有芳，张万润家到了。”走在前面的李安涛缓慢转过身对身后的徐有芳老师小声说道。
“啊...到了，到了就到了呗。”徐有芳感觉有一点不一样，以前李安涛要么一本正经地叫她徐有芳，要么公事公办地叫她徐老师，连小徐这样亲近一点的称呼都没叫过。
“张万润就住在里面。”李安涛用手指着平坝北边上的一厦清式建筑说道。
“那我们进去吧。”徐有芳走在了前面。
徐有芳在平坝北面的七个石梯拾级而上，来到了两扇开着的大木门前，她迈过高高木门坎，来到了一间很大的堂屋，看到堂屋东面的一个门边孤坐着一个人。
“兴智叔，张万润住哪里？”李安涛抢在徐有芳前面开口问道。
“李...李安涛，你找他干啥子？”一个年龄四十岁左右，身材高挑，面如雕塑的男人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李安涛后，又看了几眼李有芳。
“我们是他学校的老师，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去上课，我们来看一下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李安涛说道。
“那你要去他们家里问了。”张兴智有些不经意地说道。“呶，他们住在上房。”张兴智接着说到，把脸转向北面，嘴巴也向北面噘着。
“那，兴智叔，打扰你了”李安涛向张兴智有礼貌地告别。
徐有芳向背面看去，原来大堂屋背面还有一进，只是这一进和现在她在的堂屋之间又是九个向上的石阶梯。
“走，我们上去吧。”李安涛又在前面带路。
他们来到石阶梯下，发现石阶梯的东西边各有一个大石池子，池子里没有水，是旱池。
李安涛和徐有芳上完九个石阶梯，又来到了两扇开着的木门前，这两扇木门比刚才下房的门略小一些。
李安涛和徐有芳这次没有像刚才那样直接闯门而入了。
“里面有人么？”李安涛边用手指敲着门板边小声地问道。
“有人在家么？”徐有芳加大了声音。
“在，在的...你们找哪个？”一个慈眉善目，年纪约五十左右的妇女从门后显现了出来。
“我们找张万润，你是他——”徐有芳先于李安涛问道，她觉得面前这个五十岁的妇女年轻时一定很好看。
“他是我仨儿，你们找他有事？你们是——”慈眉善目的女人问道。
“我们是他学校的老师，他...他今天没来上课，也没有请假，我们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安涛忙着解释道。
“你是李老师，是对面的李家坡李定检的三儿子，我仨儿跟我说过你。”慈眉善目的女人说道。
“这是张万润的数学老师，我是语文老师。”李安涛赶忙介绍了一下徐有芳。
“张万润呢，他今天一天都没来上课，家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吧。”徐有芳切入正题。
“仨儿...，我仨儿今天脑壳有点发高烧，所以...”
“老婆子，你到灶屋去烧点茶，我来陪老师”一个拿着锄头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打断了慈眉善目的女人的说话。
“李老师...啊...还有这位老师请坐。”男人做个请的姿势，请李安涛和徐有芳去堂屋中间靠北的餐桌落座。
“啊，兴仁叔，我们不累，这位是徐老师，她教张万润数学。”李安涛认识这个刚走进堂屋的男子，知道他叫张兴仁。
“李老师，徐老师，我不瞒你们，万润不是发高烧了，他就是不想去上学了。”头顶围着一圈白布的张兴仁诚恳地说道。
“他为什么不想去上学，我看他实际挺聪明的，在学校也挺活泼的呀。”徐有芳想有些好奇地问道。
“因为他懒，不愿意吃学习的苦。”张兴仁直接回答道。
“他为什么懒，我看你们家也有学习氛围的呀。”徐有芳老师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这主要是他妈的原因，太惯着他了，他...”
“李老师，徐老师你们怎么来了”李安涛听见身后传来了张万润的声音。
“你...你今天为啥不去上课？”李安涛扭头问道，他没想到不去学校上课的张万润还敢向他和徐有芳老师打招呼，而不是躲着他们。
“张...张万英，你住在这里”李安涛刚问完，徐有芳有些意外地叫道。
“徐...徐...徐有芳”被徐有芳叫做张万英的乌黑大辫子女孩也认出了她的初中同学。
“啊，几年都没见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徐有芳边说边跳着奔向了张万英。
李安涛刚才在扭头问张万润的时候，也看到了张万润身后的张万英，也认出了她是初中低他一年级的同学，他以前也知道张万英住在张家大院子，但不知道是张家大院子四兄弟哪家的女儿。
“李老师，徐老师，来吃茶。”张万润的妈边从堂屋西侧的一个小门出来边热情地叫到。
李安涛看见张万润的妈左右手各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水煮荷包蛋小心翼翼地放在饭桌上。
“老婆子...啊，唐恩月，往荷包蛋里多放些白糖，这样好吃些。”张兴仁向张万润的妈关切地问道。
“我晓得。”唐恩月小声地回道。“来，两个老师坐下来趁热吃。”她接着又急急地向李安涛和徐有芳叫到。
“唐孃孃，我们不饿，你不要客气。”徐有芳急急地向唐恩月摆着手。
“你们才客气呢，走了这么远的路，哪有不饿的。”张兴仁边说边把李安涛往饭桌方向推。
“兴仁叔，我们真的不饿，而且...”
“要吃，要吃哦，麻烦你们从这么远的地方跑过来。”张万英打断了李安涛，她边说边用手拉徐有芳的手，把徐有芳使劲往饭桌上扯。
“我们真的不饿，你不要客气呀。”徐有芳边说边把自己的手从张万英手里使劲抽了出来。“啊...让张万润吃吧，他正在长身体呢。”徐有芳接着说道。
“是...是，让张万润吃，他读书要用脑呢，让他补补。”李安涛顺着徐有芳的话说道。他很庆幸徐有芳帮他们两个找到了不吃荷包蛋的理由，他有些感激地向徐有芳看去，他看到徐有芳边对着他眨眼睛边叫道：“张万润同学快去吃荷包蛋，我和李老师要在你吃荷包蛋的时候跟你讲读书的重要性。”
“要得，徐老师，你不晓得，我今天跟我二姐铲了一天的野草，现在都饿得要死了。”十五岁的张万润如获圣旨一样向饭桌跑去。
“仨...仨儿，荷包蛋是煮给两个老师吃的，你不要...”
“那你为啥子不多煮一碗呢，晓得我要回来，你现在再去煮一碗嘛。”张万润打断了他娘亲的话，有理有据地叫到。
“唉...你都十五岁了，一点都还不懂事，还这么馋嘴，我打死你！”张兴仁边说边要去扯打快要跑到饭桌的张万润。
“爷，让他吃嘛，妈再去煮一碗就是了。”张万英急忙拦在了她的爷和饭桌之间。
“唉...真...真不懂事。”张兴仁叹气道，他有些感谢他二女儿及时拦住了他，他也觉得他刚才有些失态失言。
“啊，万润同学，你不急，慢慢吃。”徐有芳看着狼吞虎咽的张万润说道。“我问你，水煮荷包蛋好吃么？”徐有芳接着问道。
“嗯，好..好吃。”张万润边吃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