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厚荷泣血（2 / 2）
任厚尚低头嘟囔道：“我们……我们到了瓦楞寺才发现……”
飞尘大师指着任厚尚批评道：“你可知道？这本《血经宝典》花费了先师毕生心血呀；你可知道？这本《血经宝典》散落于社会，会造成多少腥风血雨？”讲到激动处，飞尘大师的头部已经开始颤抖起来，眼帘上挂满了泪水。
任厚尚自责道：“师傅，都是弟子的错。今生今世弟子一定找回《血经宝典》。”
飞尘大师自责道：“弟子有何面目见崆峒各位先师？”然后又侧转身体，面对任厚尚问道：“你敢保证你们四金刚没有一个人看过《血经宝典》？”
任厚尚抬头望着师傅，掷地有声地说道：“《血经宝典》一直在弟子身上，几个师弟一直到青龙关才知道此书。应该是弟子带书到西域之事被人提前告诉了外人。”
飞尘大师挥手将身后墙上的“厚德载物”和“上善若水”条幅拿到手上，撕碎后重重扔在地上，怒斥道：“这世上习武之人都惦记这本宝典，都想要称霸武林。是我一时糊涂啊。”又指着任厚尚怒斥道：“一口一个弟子的……我崆峒山从此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任厚尚跪地向前移了两步说道：“师傅——这……崆峒山就是弟子们的家呀。”
飞尘大师平息了一下，缓缓说道：“我会留下古力的。你就走吧……”
任厚尚三叩头谢别了飞尘大师。慢慢起身，走出了大门。此时的殿外突然大雪纷纷，飘飘洒洒。洁白的雪花不一会就落满了一身。任厚尚推开双掌，仰望苍天，雪花轻轻落在脸上和手上，圣洁的雪花好似上天的馈赠，他第一次感觉到手心里的雪花好美好美。
任厚尚踉踉跄跄从真武殿走出来，整个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回响着师傅病弱的声音“……师祖在上，是弟子之错，违背了祖训，将《血经宝典》遗失在外。我已经将罪过之人逐出师门，今后由此造成的血雨腥风都由弟子一个人承担……”他眼含泪水，忍着腿部钻心的疼痛。一路沿着山道从天梯石坎路走了下来。任厚尚一袭白衣，乌黑的头发盘成发髻用一根沉香木簪子别着，一丝不乱。受伤的部位再次浸出血迹。他抽出青龙宝剑杵着，半靠着“黄帝问道碑”。一脸苍白，泪水已经流出了眼帘。他抬头自语道：“对不起，对、不、起——师傅，是徒弟无能，辜负了师傅的期望，弟子只有到九泉之下向先师请罪……”说到这里，他右手举起宝剑放在肩膀上，长啸道：“师傅——多保重——”猛然向颈部划去。就在这时，一枚翡翠簪子直击任厚尚的右手合谷穴，同时，一个刺耳的声音响彻山谷“师兄——”声音未落，人影已到。尽管任厚尚右手合谷穴被击中，连同虎口处一起被击伤，宝剑已落地，但由于青龙剑过于锋利，加上任厚尚的力道和内力巨大，颈部还是被划伤，鲜血汩汩地流出。从山下飞奔而至的望秋荷紧紧把任厚尚搂在怀中，一面伤心地喊道：“师兄——你怎么这么傻？”眼泪已经涌出眼帘，一头乌黑的秀发倾泻而下。
躺在望秋荷怀里的任厚尚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望秋荷，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断断续续地说道：“师妹……小姑娘是……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望秋荷拢了一下头发，迅速从怀里拿出小红瓷瓶，轻轻打了任厚尚一耳光，将里面的红色药丸弹入任厚尚的嘴里，把里面的药面全部撒在伤口上，哭喊着：“师兄，师兄，不就是一本破书吗？咱们一起找，一定能找到的。”
任厚尚继续说道：“是梅、兰、竹三个人……书是我弄丢了……真的没有看”
望秋荷哭喊道：“师兄，你为什么抛下我？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也随你而去。”说完，拔出青萍剑。任厚尚竭尽全力拉住望秋荷的手，着急地说道：“师妹，我……求你……办两件事……好吗？”
望秋荷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亲昵地说道：“师兄，你说，就是一千个、一万个我也要为你办成。”
任厚尚微弱地说道：“师妹，这次……是六棱竹……大师救我一命，一定帮我报答六棱竹主人。一定要找到书……归还给师傅，还我一个……一个清白。”
望秋荷：“师兄，你怎么这么傻呀，难道一个人的清白比命还重要吗？我一定完成师兄的心愿。到时候，再来九泉之下与师兄相见。”
任厚尚躺在望秋荷的怀里，使尽全身力气往望秋荷耳边靠近，气若游丝说道：“师妹，山上……有、内、内奸。”说完后两眼灵光一闪，靠在望秋荷的怀里，看着望秋荷的面孔和秀发，微笑着说道：“荷……真好看，答应我，不……要……找……男人，答应我。”
望秋荷将脸紧紧贴在任厚尚的脸庞，一边哭泣一边答应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下辈子还是你的人。”
任厚尚使尽全力从腰间取出一个锦袋，瘫靠在望秋荷的怀里，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望秋荷悲伤欲绝，嘶声痛哭：“师兄——你说的要、要我等你的……师妹再也不小气了……师兄——你说话呀，为什么？为什么？”望秋荷一边哭泣，一边打开锦袋，原来里面装的是自己送给师兄的背心，在被箭射中过的痕迹位置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小片血迹。她把背心贴在脸上，哭得是愈加伤心，不一会，泪水就把背心湿透了。
胭脂河畔的一个小山前，一座新坟建在一块平整的略微高于地平面的平地上，地面全部用青石料铺就，坟墓也是用青石料砌成，前面的大理石碑上刻着“任厚尚之墓”，整个坟地正对着崆峒山，简洁干净，又不失庄重肃穆。望秋荷祭祀完，眺望巍峨的崆峒山感慨万千。当年，他们这帮小孩到山上拜师学艺时，还都是五六岁的孩童，一眨眼十几年的功夫，他们都长成了青春少年。可是，这世态变化无常，生命短暂脆弱。一次离别竟成了诀别。刚刚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崆峒山四金刚竟然全部潸然逝去。望秋荷把青龙剑和青萍剑合系在一起背在后面，然后披上披风，戴好宽檐风帽，转身离去。此时，突然天降大雪，漫天飞舞的雪花把整个坟地厚厚地盖住。望秋荷心里念道“师兄从小就是个苦命的孤儿，到了崆峒山又是最累的一个，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想到这里，望秋荷两行热泪顺着她冰冷的脸颊流了下来。她掏出手巾擦了几下，心里愤恨地说道“你们不都说我小气吗，从今以后，我就是小气鬼，谁要是惹我生气，哼，我就让他们都去见鬼。”又转念一想，都说这世上女人小气，没想到这大男人才是真正的小气鬼呢。她把手巾放好，转身面向崆峒山下跪叩拜三下，说了声“再见了崆峒山”就飞身上马朝胭脂关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