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1.交心的谈话.其一31（2 / 2）

“好吧。那以后如果有机会光临雅倪尔特，我也要穿你们的衣服。”

“最好不要。”凯洛琳的一对柳叶眉顿时弯做一双对称的新月，用略显抱歉的语气解释道：“如果是雅罗尼亚大概还好。要是去涅达拉地区，女性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的，尤其是你还是月民的女儿。”

“那我就以正式访问的方式去找你，不可以么？”

“不行。到时候接待你的人只会是我的哥哥们或者叔叔我是没资格出现在正式外交场合的。”

直至这时，黛宁才终于理解了为何文沭轩会极力反对凯洛琳参与大圣亡祭的相关事宜。

“雅倪尔特人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保守……”

“我们的文化如此。虽然不舒服，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合理，几千年都这么过来了。”

即使嘴里如此说，凯洛琳也不得不承认，当她穿上三月之民的霞帔、换上三月之民的首饰、梳起三月之民的发型后，她确实感觉轻松了很多。

即使那一身装扮看起来比她原先轻薄的连衣裙要保守很多，也并不能说明任何事情。

在雅倪尔特人的文化里，女性天然被认为和火耀谱系的联系更弱——其理由仅仅是他们的始祖圣人法洛士是男性而已。带着这样的偏见，男性雅倪尔特人在过往最少三千年里一直有着优先觉醒醒核、优先吸收元素能量的特权，这样经年累月的优先自然而然的更加固了男性擅长法术的“刻板印象”。在这个世界里，元素法术应用的强弱、谱系力量掌握的程度是最直接的生产力体现，掌握生产力的群体会自然而然的掌握经济基础，进而获得与之相匹配的社会地位，直至形成阶级垄断。对于性别而言，这种情况同样存在。

幸运的是，在三月世界之中，至少之于性别的偏见和不平等并不存在。毕竟三大始祖圣人中——伽罗宁为男性，伊利法为女性，泰琪娅或黛极牙到底是男是女几千年也没个定论。而最初为全力扩张而设计的体制又鼓励着全民皆兵，让男女两性都不得不平等的参与到了一切社会生产和战争行为之中——当义务平等之时，权利也会自然而然的平等。当掌握的生产力近似时，阶级分化便不会产生。

一切所谓的传统、所谓的文化，其细纠结其源头的话，大概都会回到这样略显无聊的理由上。

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哪怕是在魔法的世界里也依旧是社会运转的根本底层逻辑。

但显然，这样对于你我而言显而易见的道理，还并不存在于那个世界。

至少，不会存在于凯洛琳脑中。

“嗯？你见过我哥哥？”

数分钟后，刚刚离开皇城区、乘上马车准备一同游览天滁城的凯洛琳，在文黛宁叙说前几日讨厌的宴会和舞会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叶奈法·洛林恩特·维恩努斯。

“我没说错吧？我看他佩戴的纹章是维恩努斯本家的，所以他应该是你哥哥或至少是堂哥？”

“嗯，他是我亲大哥，也是人尽皆知的下一代维恩努斯家主。”

在如此介绍之时，凯洛琳并没有多少好脸色。

很懂读空气的文黛宁自然也不打算继续问与之相关的事情，但架不住凯洛琳自己要去说。

“最初见识到你和沭轩太子的关系时，我得说我确实有些反感，毕竟你们的行为在我的文化里几乎和越界无异。但在之后，我却越来越羡慕了。看着你们的亲密无间，我第一次理解了母亲所说的旭烈尼拉是什么意思。”

旭烈尼拉，Xulionirah，这是一个很难用汉语准确表达含义的词汇，硬要翻译的话，大概能够浅显的理解为“同辈兄弟姐妹之间因血脉相连而产生的本能的亲近感”。考虑到我们世界的人类并不能使用元素谱系的力量，这种情感似乎是并不能说确实存在的。

“即使你知道我和轩哥并非真正的兄妹？”

“嗯。尤其是在知道之后。连因教务需求而结成的义理兄妹都能拥有旭烈尼拉程度的情感，和我一父所生的亲哥哥们却只是把我当成一只长相不错的小猫咪。他们也会和我玩，也会对我露出笑容，展示心情，但我知道，那只是对于宠物的口无遮拦而已。如果不是因为我还流着和他们一样的血，未来还有更重要的价值，不能现在就随手拿来使用的话，我在那个家中的待遇恐怕将直接和他们随手玩虐、随手丢弃的丫鬟们有什么不同。”

“这还真是……”

等等。

比起凯洛琳正在诉说的过去，有一个细节显然更能引起文黛宁的注意。

“你的母亲是三月之民？”

凯洛琳点了点头，回答道：“是也不是。她的确是以为沭伯谱系的使用者，但她并非来自于三月世界。”

“那她就是北土之上的被遗弃者，边月之民，对么？”

“确切点说，她是裴月共和国现任大执政官，法尔斯·萨芬格尔公爵的女儿之一。”

那就不奇怪了。

那就不奇怪了……

“凯洛儿，这些悲伤的事情你为何直到今天才肯和我说呢？”

“因为在私自偷窥过你的过往之后，我终于确信了你是值得我相信的人。”

一把尖刀，刺破了文黛宁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