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路风景32（2 / 2）

你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塞着：“爸爸，太热了！我光耍，汗水都一直流……”

“现在不做，就做不完；明天有明天的事。农村人就这样，好在你跳出了农门。”

“爸爸，我没有能力给你们钱……改变你们的处境……”你想哭却哭不出来。

“你好，比啥子都好。我们也高兴啊！”父亲说，“不要晒太阳，快回去！”

噢！回去？回去……回……哪里去？你早已回不去了！

在你的记忆中，父亲很少让母亲出去干粗活重活。你和姐姐呢，连锄头都没拿过几次。

每个夏天，父亲不是在酷热的玉米地里翻红苕藤，就是在给玉米扬花授粉，或者掰成熟的苞谷，还要选择性地给你砍一捆玉米秆扛回去。

坐在凉床棍上歇凉的你，慢慢地用嘴去吸吮秸秆的汁水是否酸甜，然后就津津有味地使劲儿咀嚼，再吐出白渣渣。

而起早摸黑吃苦耐劳的父母，却又在火热的灶前准备着晚饭。

你嘴巴嚼痛了，就去撕被玉米棒子高高顶起的红帽子，那如头发丝细密的玉米须。撕下一大堆，你就兴致勃勃地编成长辫子，然后戴在母亲和姐姐以及自己的头上。

“你真调皮……”父亲假装生气了，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

“哈哈……哈哈……”你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此刻，前排的几个乘客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你。

你呢，只好装着若无其事地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雨过郊原一番新，寻芳车马踏无尘。”

哇也？那里，好大一片红薯地，好嫩绿好厚实啊！

掐断它的叶尖儿在溪水中洗净，该是怎样的美味（你曾多次采买它，可总觉乡味不足）？

哟喂，目不暇接啊！那一塘塘的碧莲，却又毫不客气地扑入你的视野。

叶如雨伞，柔媚温婉。

有的静静地浮在水面，它们是在与漫悠悠的鱼儿低语吗？有的急急地昂着眉头，它们是在接受雨露的梳洗打扮吗？有的羞羞地轻歌曼舞，它们是在展示娉婷婀娜的身姿吗？

花如少女，亭亭玉立。

白的高贵圣洁，红的娇艳夺目，粉的桃花含笑。为什么这些花都在中间，难道边缘的都被爱花人采了吗？采花人定有超过周敦颐爱莲的情感吧！

来不及深思采莲人对花的浓情蜜意，眼前又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微黄。

那是你久违了的稻谷吗？密密的不透风，叶子半青半黄半湿半干，穗子已开始透出黄色。这是走向成熟的标志，你想不久就可以收获了。

儿时储存在记忆中的“哒哒”的打谷声又响起，紧张忙碌疲累兴奋的场景再次呈现。那是一幅劳动的水墨画，是一首丰收的交响曲。

辛苦之后是一颗颗沉甸甸的珠子，躺进了农民的仓库。然后他们便心安理得地慢慢享受，品呷着浓酽的老鹰茶，或喝着烈性的高粱酒，质朴而粗犷的说笑声在乡野回荡……

“荒村尽日无车马，时有残云伴鹤归。”

这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让久居城市的人好生向往和羡慕。

什么时候，你也能去收获自己种下的蔬果呢？可叹，你的自留地在何方？

嗨……此村道不是很长，倏忽间终点站即到，但你依然留恋那一路的光景。

“清风拂绿柳，人在画中游。”

路旁高大的树木给人直入密林之感，那一望无际的深深浅浅的绿跃动着一种力，使你油然而生“这边风景独好”的慨叹，心里思索着“繁华的确好，宁静价更高。若为生命故，前者定可抛！”

可叹！一个俗子能抛弃什么呢？经历、情感、金钱、财富、工作……？

哎，一位痴心的少年掳去一位如莲花般娇羞的少妇的心（这是一颗静静在旷野中悄悄绽放花蕾的山菊的心）；又在一个朝阳初升的早晨他拥有了她的身，他说“因为爱，所以爱。”

在夏雨打湿的那座绿林，是蝉和蟋蟀为他们演奏婚礼进行曲，是山鸟诚挚地为他们作证和祈祷，叮咚的泉水是美酒和咖啡。他们的誓言如蓝天白云般纯净隽永，如山风般透明清醇。

“天长地久有时尽，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我爱你一万年……”

“我愿意在每一个日夜里，遥遥的思念与幻想，殷殷的祈盼与渴望。

抛一根月光织成的线，让你攥住，牵引我走进你用篱笆筑成的花园，看那满目红艳的玫瑰被风儿摇落，花瓣轻柔地拥护着我的全身，让芬芳消融我迷醉的眼。月儿羞赧，藏在薄云后与星星私语。

我乘坐玫瑰叶的小船，学嫦娥奔向广寒宫，永不下凡……可业为世间人，何处逃迷情？”

“下车了！下车了！”司机大声吼叫。

你牵回思想的野马。车轮不再飞驶，它在该停的时候停下。

每个人都随地球在空中运动，终有一天这球也将不再运转，所以转动的时候即活着的时候，就应该朝他们心所向往之地进发。

这样，旅途中才会有许多奇花异草，才会有耳目一新之感？

【注：今天是2001年8月3号，周五。

你到区上去给汤艏办证件，可他却很气愤，说你是跟流狼一起去的。

其实，你是独个儿享受了几个小时坐车的乐趣；不被打扰的安全的自由，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