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受命归国38(2 / 2)

曾淇爱抚虎缶脸颊,道:“这虎须又长出来了,也顾不上打理,如此繁劳还跑去为我采买这些脂粉衣服。”

虎缶笑笑,将曾淇拥得更紧,道:“便是误了王命,误了天下大事,也要为绿衣买脂粉衣物。使你贴身穿着,即便相隔万里,身上暖热便知是我心中牵挂。”

曾淇闻言,不再言说,只是抬头亲吻虎缶的脸颊,久久不愿使唇离开。

虎缶倒不客气,亲吻曾淇发烫的朱唇,得寸进尺道:“大王既已赐婚,不如我今夜就在此间歇息?”

曾淇捏捏虎缶的耳朵,调笑道:“堂堂西史大人,心间全是此事,好没出息。待拜过天帝祖宗,夜夜都是你的,看你腻不腻。”

虎缶正色道:“一言为定,到时不可再这般退缩。”

曾淇莞尔一笑道:“在亳都,我听光家姐姐诉说,闺房之中,家家皆是男子退缩。明日起还有漫漫长路,快去歇息罢。”

第二日虎缶一车三人出殷都西门直向西郊十里外的西薿泽而去,此处是一片湖泊沼泽,草木繁茂,鸟兽出没,殷都右学正坐落在西薿泽北边。在先王盘庚迁都于殷的第二年,便开始在西薿泽边修筑高堂明舍,以为贵胄子弟教授六艺六仪。虎缶抵达右学大门之时,天色尚早,不过,右学中的师傅和子弟们皆已开始当日的讲学论道。

虎缶向门人说明求见太傅的来意,门人却道太傅早已交代过了,便引着虎缶向右学庭院深处走去。虎缶一边行走,一边四处张望,熟悉的房舍庭院映入眼帘,几年前自己在此处求学的场景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发生一般。自己的一众同窗好友,包括地位尊崇的子昭在内,都在右学之中起居学习,如今众人却天各一方,有的甚至已经继承侯伯之位,成为一方君长。

太子太傅在右学之中地位尊崇,有单独的起居室和论道之处。当日早上太傅子岳并未授课,只是在自己的起居室中静静等待虎缶的拜访。二人行礼相见之后,虎缶先向老师禀报了河东兆征兵经过,以及返回殷都这两日的事情。子岳细细询问了虎缶返回殷都后与商王的对话,思索半刻之后,缓缓说道:“大王对虎侯与少菟封赏信重,不仅出乎朝中诸臣意料,也出为师之料。恩赏之重,既可贺,又当慎也。”

虎缶不解,问道:“师傅所言,可贺之意徒儿明白。只是所慎何事,请师傅教诲。”

子岳道:“君王之恩如水也,即可养人,亦可溺人。处之不当,恩便成威,天威难测也。”

虎缶问:“何以溺人?请师傅明示。”

子岳说道:“君恩必有故。大王恩赏越重,对贤父子,寄望愈厚。如今目方叛商,西边史官多有来报,除卢方外,又有几处方国君臣生出不臣之心。而几日前周方使者来报,有小羌自西来,已由卢方之南进伏牛山。少菟乃虎侯世子,知道出伏牛山便至虎方,想来少则一月,多则两三月,虎方斥候便能在山口望见这新至之羌了。”子岳长出一口气,继续道:“本有目、卢等敌,如今又添一羌,则虎方三面临敌,情势危矣。”

虎缶点头道:“大王因虎方三面临敌,封赏我父子,以励我抗敌之志。虎方上下定不背此赏。”

子岳道:“若虎方有负大王之恩,则此恩便能溺人,故请君使虎方上下不负君恩。”

虎缶起身来到门口,行对天叩拜礼,而后跪地举手指天,发誓道:“苍天在上,祖宗神灵在侧,吾父子必不负大王之恩,为大商抵御敌寇,绝不背商。”

子岳点头道:“即便少菟不立此誓,为师亦不疑君父子赤诚之心。只是此去诸事艰险,远出少菟之料,请少菟万勿大意。”

子岳沉吟一下,取出一支其貌不扬的骨簪,递给虎缶,道:“若事有变,虎方有失,少菟可令人赴隞都(áo,今河南郑州管城区),持此簪寻都尹子克第三子子魄,或可寻得裨助。切记,是第三子。”

虎缶接过骨簪,在心中默念一遍子魄的姓名和排行,道:“若敌寇势大,则可请隞都出兵相助,比殷都王师近得多。”

子岳缓缓摇头道:“若事急,隞都之师未必能至。少菟此行,必经隞都,所经之地距目方亦不远,路上还需多加小心。”

虎缶点头称是,又听子岳谈了目方最近倒是安稳,未闻有入寇或征集兵卒的消息。二人又说了些王畿内的传闻逸事,快到正午时虎缶向师傅告别,退出太傅的起居室,匆匆向右学门口行去。

还未至右学大门,便听得身后有人呼喊:“前面可是虎君?”

虎缶回身去看,见是三位少年正向自己走来,观其穿着配饰,颇为华丽,显是右学中的贵胄子弟无疑。但虎缶仔细端详,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这三位少年,更毋庸来人姓甚名谁,是何方贵胄子弟。

三位华服少年走到近前,见虎缶端详三人却不说话,猜到虎缶认不出人来。中间一位着白衣的少年开口说道:“吾乃太子之弟子昙,虎君从右学学成二年后,吾方至右学求学。君与我兄交好,故而我识得君,虎君恐识我不得。”

虎缶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位白衣少年正是当今商王第三子,子昭庶弟子昙。虽然子昙与子昭并非一母所生,但是其身世与子昭相似,也是幼年丧母,故子昭常常看顾子昙,二人颇为亲近。子昙年幼时追随子昭与虎缶等一众好友游玩,认得虎缶。几年不见,以前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一位英姿勃勃的少年了,故虎缶一见之下认不出来。

子昙又指着左右向虎缶介绍道:“这位是仓侯世子仓酉,这位是杞侯之弟杞岁。”

虎缶与三位少年行礼相见,未等虎缶询问,仓酉便问道:“虎君连立大功,声名已播于王畿。只是听闻西方将有战事,有羌从西方入寇,不知虎君有何应对羌人游骑之法。”

虎缶迭遭提问,正思索间,一旁个子最小的杞岁代虎缶答道:“应对羌戎游骑,最好便是以轻车直冲,车后不需戈士,只需车上射手以强弓射之,便可。”杞岁言罢,转过头来问虎缶道:“虎君征兵募卒之事,右学中师傅们皆交口称赞,却不知用的何种法子?请虎君传授一二。”

这一问更让虎缶头痛,心道总不能告诉他征兵要靠联络当地大族,外加女眷社交罢。好在子昙解了围:“征兵之事说来话长,待日后再行请教。请问虎君,君在河邑可见我次兄,其近况可好?”

虎缶如释重负,答道:“令兄在山中追随贤者求学问道,山中求学虽然清苦,然所学者颇多,皆是右学之中未能学得之道。”

子昙点头称谢,虎缶忙道王命在身,急需赶路,遂与三位少年告别。

望着远去的虎缶,杞岁对同伴言道:“这位虎君征兵之法应当不凡,不然怎可募得那许多兵卒粮粟。只可惜今日无缘学得其法。”

子昙道:“无非是寻些得力的邑长,再去仓尹、廪尹、朿尹(皆是管理仓库储存的官员)那里征募即可。若由我兄出马,定然亦能募得那许多士卒。”

仓酉接话道:“说起尊兄,太子殿下,似乎事有转机。”

子昙道:“哦,愿闻其详。”

仓酉道:“听我父侯所言,在昨日朝堂之上,大王惜字如金的几言,可知大王并非事事皆从那受宠之妇。”

杞岁又补充道:“从大王令宗尹操办虎君订婚之事,足见妇婵立后之事,并未笃定。”

仓酉斜了杞岁一眼,道:“说话也不知隐晦,须知隔墙有耳。汝所言不错,不过是尊兄所言,汝作鹦鹉学舌罢。太子与尊兄,还有方才那位虎君,俱是莫逆之交,都中皆知,大王重用抬爱虎君,便是及乌之爱。”

子昙默默倾听身旁两位好友高谈阔论,缄口不言,看上去若有所思,心中所想的是自己已经许久未曾见过面的父兄。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