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忆如歌(1 / 2)

寂静的夜里,天气已经变得冷洌起来,断断续续的凉风,暮云叆叇的天空,无不预示着今夜将是一个电闪雷鸣,瓢泼大雨的夜晚。

她静默着牵引我走进操场,走在万籁俱静的道路上,时不时我会看向她,她始终目视前方,安静的走着。

“最近感觉很不错吧,成绩又进步了”我开口对她说。

“你也很不错”她潦草的回答我。

寒暄过后,我俩又重新归于安静,就像周围寂静的环境,我不知道怎样做,也不知道该怎样继续我俩的谈话,就静静的跟着。

我跟在她身边走着,时而会转头看她,她依旧没有言语,依旧低头走着,我不知道怎样描述自己的内心,但感觉有些话题会更好。

我感觉我需要勇敢一些,主动排解她内心积蓄无法释放的烦恼,但我始终不知道怎样开口,也不知道从哪里聊起。

当我清晰的明白对她那种隐秘的情愫开始,我就对她完全放开了心胸,内心就像平静的湖水,不会因为微小的事物泛起漾动的波纹。

“我退步了,被很多人超越了”我接着说。

“那只是名次的下降,你的很多科目都有长足的进步”她回答我。

“物理提升一分,化学两分,数学三分,英语下降十分”我有些疑惑的回答她。

“没有,我感觉总是有收获的”听完我的话,她相互挤压的眉头似乎慢慢舒展开来。

“我感觉你已经很不错了,不仅在学习里”她对我说。

“好家伙,听你一说,我感觉我浑身都是问题”我带着调侃的语调对她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在学习上有进步,在生活中变化也很大”她连忙对我解释。

“那你觉得,我变成什么样了?”我问她。

“是变得睿智了,帅气了,还是变成猴子,变成妖怪?”见她没再说话我模仿喜剧演员的口吻对她玩笑着说。

“那倒不是,那种变化就好像太阳,从遮蔽它的云层慢慢走出来”她说。

“变得像原来那样温暖”她又说。

听到她的话,我开始欣喜起来,就好像在快乐的日子得到了喜欢的礼物,似乎我的冷笑话有些效果。

她也被她的描述逗笑,我也若有若无的微笑着,他见我笑,笑得更加灿烂了。

“还在看书没?我又新买了好几本,如果想看,我可以借给你”她说。

“我觉得你喜欢的我不一定会喜欢”我回答她。

“有《茶花女》,《大卫·科波菲尔》,《飘》,《悲惨世界》”她说。

“《悲惨世界》《飘》我都看过了,狄更斯的作品我不太喜欢,《茶花女》呢,太女性化感觉很难有兴趣”我变相的拒绝她的好意。

“我舍友有《九三年》《笑面人》,维克多.雨果的书,我可以借来给你”她又说。

“算了,我已经都看过了”我说。

“我有《特洛伊妇女》和《埃涅阿斯纪》,你想看的话,明天我带给你”我对她说。

“怎么感觉都没听过,但还是挺好奇的”她说。

“那我明天带给你”我说。

“你为什么会觉得《茶花女》女性化呢?这是似乎是一种比较新鲜的表述”她质疑的盯着我。

“太悲情了,知足常足,当止则止,如果总是浸润在那种人性的撕裂中,我总觉得我的生活也没有光芒,所以不打算再读”我回答她说。

“所有经历的意义,在于指导你,而非定义你”她突然想到约翰的话。

“我也送你一个忠告: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我回答她。

“小仲马说:人这一生,必须经历三次觉醒。现在我感觉我可能还有好几次蜕变的机会,我一点都不着急”我对她说。

……

就这样你来我往,我们又在一些宏大的事物上争锋相对,彼此辩论,但我跟她也就那么点积淀,彼此又对对方的观点不以为意,所以就相持了起来。

突然天空中飘落豆粒般的雨点,没走多远就变成瓢泼大雨,我看着用手遮挡雨点的她,慢慢脱下外套,当成遮蔽我俩的大伞,向着宿舍慢慢奔跑。

“有味道”她说。

“真的吗”我赶紧闻一闻。

虽然我才刚刚换衣服,但对于的她话语,一下就乱了方寸。

“可能我该换衣服了”我有些忐忑的说。

“衣服有香味”她又说。

我有些怀疑的看着她,她仰头平静的看着我。

她的面颊开始滑落雨滴,衣服也湿掉一些,我感觉往她那边挪挪,她拉着衣服的一角,雨很大,我感觉鞋子已经变得湿润,心里担忧着何时能够回到宿舍。

“马上就要到了”她见我有些焦虑就说。

很快就跑到宿舍楼下,已经没有人在外面,我给她运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她刚离开我就快速逃离那里。

“记得明天带上书”她对我着我大声说。

我给予她肯定的答复,然后快速向宿舍跑去。

到宿舍楼下,我已经被暴雨摧残成败落的花朵,湿了的衣服,紧紧贴在我的皮肤上。

“快回去洗个澡,别被淋感冒了,怎么都这么晚才回来,以后可以回来早些”年迈的宿管阿姨关切的对我说。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便快速上楼去了,她继续啪啦啪啦的在楼下拖地。

当我回到宿舍,宿舍里已经有几个人上了床,我收拾一下慢慢走进卫生间。

宿舍里,他们依旧在讨论着生活中的有趣事物,我边洗澡边默默的听着。

“你们觉得向瑶怎么样?”徐阳没有遮掩的说。

“什么什么怎么样?”谨川疑惑的问他。

“你怎么这么不上道呀,你真不知道我想问什么”徐阳反问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谨川说。

“你真不解风情”,“锦文你觉得呢?”他先对谨川说又转向锦文问。

“我觉得也就那样吧,感觉有些呆”锦文说。

……

他们的内容总是关于生活,关于玩乐,很少会对我喜欢的东西比如文学,运动……。

很多时候,在很长的时间里,在周围的环境我都是孤独的,那并不在于环境里,存在于心灵中,喜欢的事物,喜欢的精神层次,很少碰到能够共鸣的人,更多的时候,我处在孤独之中,并享受着孤独。

其实,生活里也会有独特的存在,比如慕雪,在兴趣和生活里,她与我有很多的相同之处,那种病态般的精神状态使我们更能够找到生活中独属于我们一类的快乐。

我没有参与他们的半夜长谈,洗漱完之后,就独自回到床上,缓缓深沉的睡去。

可能是淋了雨,有些受寒,早上起来头痛欲裂,喉如填土,但还是挣扎着起床,带着书籍回到教室。

我就坐在那里,我的座位上,晕晕沉沉的看书,当自习下课之后才将书籍送到她的桌前,没有言语,轻轻放在课桌的一隅,而后快速走回去。

最为糟糕的是在晚上语文课的课前三分钟就将轮到自己,但好在时间很长,有足够的时间留给自己做准备。

一天里我都是那样头晕眼花的状况,早自习课间我给自己冲了些感冒药,刚上课,就混上另一些感冒药一股脑的冲进自己的脾胃,休息时间,就头重脚轻的躺在课桌上。

英语课上,身体还是没能抗住感冒的摧残,我感觉清晨吃下的面包牛奶以及药物,即将从嘴里呕吐出来,我汗流浃背的抵抗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突然感觉自己即将撑不住,我轻拍同桌,想让她让我出去,可能是缺少言语的沟通,她迟迟没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怕我一张口,那些污秽的事物就蜂拥而出,就从她背后的缝里挤着出去,教室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着我,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但我不能再考虑他们的眼光。

去卫生间已经来不及,我快速向垃圾桶跑去,扶着临近的课桌,对着垃圾桶“哇,哇,哇”就呕吐出来,那些药物,食物残渣,一股脑的从我的胃里涌出来,有的则进入鼻腔,使得我七荤八素,狼狈不堪。

周围的同学已经注意到我的情况快速抽出纸巾递给我,教室的教学活动因此停滞,教室里的同学都转头看着我,整理了好一阵我才挺起身来,转过头去。

“拉肚子了吗?”英语老师关切的看着我说。

“有些感冒,但好一些了”我用沙哑的声音回答她。

“能够坚持下去不,不能坚持,我送你去医院”她慢慢走近我对我说。

经过一阵的呕吐,似乎感觉好了许多,我肯定的回答她。

“值日生现在帮忙倒一下垃圾,窗边的同学打开窗户透透气”她回头说。

班里几个同学快速的行动起来,很快就将那些污秽的垃圾处理妥当。

“最近天气有些不好,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暖,不要受凉”老师在班里说。

当我回到座位,老师来到我的旁边,再次询问我的情况,我仔细的说明情况,自然没说自己昨晚了淋雨。

我极力的向她表达我能够坚持,并没有因为她的劝说变得动摇。

“大家呢遇到事情一定要老师说,生病也一样,不要强撑,良好的身体才是好好学习的基础”她说。

“没什么事情呢?那我们就继续上课”她说。

由于我耽搁了一些时间,很快英语课很快也就结束了。

下课,英语老师再次来到我的桌前询问我,我微笑着回答她,看我似乎好了不少,才缓缓离开。

她一走,我就趴在课桌上,闭着火烤一般的眼睑,没多久,班主任又来到我的桌前,仔细询问我的我的情况,确定我能坚持下去,才快速的离开。

“你真的没事吧?我感觉你状态很差”向瑶对我说。

“没事”我回答她

“刚刚你差点吓死我”她说。

她夸张的表情似乎比我好难受,我用沙哑的嗓子安抚她,似乎我俩互换了身体,她生病了。

“要不要再给你拿些感冒药”她对我说。

“感觉好多了,等一下再帮我拿一些”我回答她。

“那我给你接些热水”说着就拿起我的杯子接水去了。

经过这件事情,教室里总有人若有若无的向我投来那种难以明述的眼光,虽然更多的是关切,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少一些关注,所以我尽量显得不是那么异常。

呕吐以后,感觉确实好了一些,异常的温度也慢慢降了下来,吃完感冒药之后,感觉又能愉快的活着了。

课间,每天都要进行跑操活动,有专门的老师会检查教室,防止有人偷懒,当跑操的铃声响起,教室里总是一片哀鸿遍野,大家都习惯了畏难苟安,面对这样的活动总想置身事外。

但我却是其中的一个特例,我喜欢在繁杂的学习中找些可以放松自己的事情做一做,比如跑一跑,躺一躺。

课间,我并没有因为自己感冒而放弃跑操,跑操的速度很慢,我也不至于跟不上,我就慢慢的跟在队伍末尾。

“叶云泽过来,你可以不用跑”班主任在一旁对我说。

“多休息下,跑了全身是汗,感冒加重怎么办”他又说。

“我已经快好了,跑一跑出点汗,估计就好了”我边跑边回答他。

“他确实与其他人不太一样”物理老师对我们班主任说。

他们的谈话被我在队伍末尾的我偷偷听见,不知道他们之后的谈话,也不知道物理老师会怎样描绘我,但看着他们有说有笑,我也没有多想。

虽然很多的时候我对很多事物表现得跟不在意,但内心里我还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评论的,所以当别人讨论我的时候,我都会很好奇。

跑完早操以后,我疲惫的回到座位,刚坐下没多久,慕雪就来到我的旁边,向瑶没来,她顺势就坐在我旁边,她推过来一些感冒药,和我以前给她的那种巧克力。

“怎么这么不行啊,淋点雨,就衰成这样”她对我说。

“我也不想这样啊,我都好多年没有感过冒”我对她解释。

向瑶左右摇摆着走过来,似乎心情很好,她走到慕雪的背后,用手捂住慕雪的眼睛。

“说你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又在勾引男人”向瑶故意改变嗓音对她说。

慕雪用手轻拍捂住她眼睛的手,而后慢慢站起来,将放在桌上的书推向我。

“你肯定没看过”慕雪对我说。

“你就皮吧”慕雪轻捏向瑶的脸对她说。

我看向慕雪推过来的书,《小径分叉的花园》我确实没有看过,我迫不及待的轻轻地打开。

向瑶轻轻坐下,而后用小手偷偷夹走我面前的几块巧克力,我看着她有趣的举动,忍不住笑起来。

她也微笑着,她将我桌上的书本拿过去,瞥了两眼,又放回我的桌前。

“怎么还看言情小说,这么俗套吗?要撩人小技巧的话,姐可以教你,别看那些胡扯的”她对着我说。

我没有回答她,我也不知道这本打动慕雪的书籍中藏着怎样的魅力。

我打开书开始慢慢品读,在书本里,我完全沉溺在博尔赫斯构建的精神迷宫里,在他的花园,他的小径,忘却了时间,忘却的一切。

“时间有无数系列,背离的、汇合的、平行的,织成一张不断增长、错综复杂的网。由互相靠拢、分歧、交错,或者永远互不干扰的时间织成的网络,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

看着博尔赫斯的时间,我仿佛看到了生命多姿多彩的不同走向,我越发惊叹这本书带给我的思想,考虑。

一个上午很快就被我消耗在书本里,我如饥似渴就想以最快的速度看完这本书。

又消耗半个下午,我终于将那本书读完,那是一本复杂而又细腻的小说,明暗相交的两条故事线,波云诡谲的故事情节,令我云雾迷蒙,雾里看花。

还好书的内容不多,怎样描述那种如同围城般的精神世界?事物的结局并不跟钱钟书先生描绘的相似,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逃离。

它更像另一座城,漂泊在空中,拥有着无数时间岔口,通向无数的未来,人们都只想进入,但却不会迷失,只是局限在无数可以选择的路口。

黄昏时,我游荡在操场的跑道上,我没有跑步,只是单纯的走着,没有想要去到的地方,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终点,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微风过境,周围的环境中涌现出许多漂泊着的杨絮,像飞舞的雪花遍布在空气的每个角落,堆积在废弃的矮墙边,随风而动,如我一般漫无目的。

当我回到案前,还在为语文课的课前三分钟而烦恼,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随风飘荡的杨絮,穿过开着的窗户来到我的桌前,恍惚间,我似乎捕捉到了自己想要描绘的事物。

我在纸上写下:

这是一场雪,由杨树馈赠给大地的礼物,起初谁也不知道它从哪儿来,将要去到哪里。我们都放开脑洞,极力想象着,补充着。

一些人说它是柳絮、棉花,还有一些人说它是羊毛、蒲公英,还有甚者借用影视片段,说它是细菌炸弹,可怕的玩笑,引起阵阵笑语。

最终谜题解开,竟是几株高大挺拔的杨树创造了这飞雪奇迹,我透过窗户注视着这些飞雪精灵,想象着,思索着……。

它无声、无形,没有确定的飞落时间,它飘在空中,弥漫到各个空间,落到草地,敲击玻璃,跑到鼻孔里,飞舞在田间地头。

有人赞美它,有人厌恶它,有人失神的望着它,有的人张开五指试图抓住它。它不言,亦不语。它独自飘到没有人的地方,被遗忘的角落。

它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再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人会为它的逝去而悲伤,也鲜有人认真观察它所点缀的周围世界,但他在我的生命中却是可贵的,它飘啊飘,飘到我的心里,留藏在我十八岁的那个年头。

它似雪,如雪花般轻盈,带着珍珠般的晶莹,它像鹅毛,像棉絮,它拥有着雪花般轻柔的美。

它执着,它高傲,为热爱它的人带去欢乐,为鄙薄它的人带去忧愁。

它像一位天资卓越的英才,得意的时候俯视世界、享受世界、拥有世界;失意的时候,世界遗弃他,世人厌恶他,万物唾弃他。

它卑微着在微风中起舞,如灰尘般飘荡在世界,它疯狂的舞动,任由烈风吹拂,被无情的抛到泥土中,甩到旷野里。

它敞开衣襟,冲破种皮,生出纤根,长出嫩芽。它愤怒着,立下铮铮誓言,迟早有一天,它会挺立于世间,长成一棵雄浑魄硕,独立世间的大树,供人膜拜。

这是一场雪,雪花随意飘,飘到空中,飘向世界,飘到历史的尘埃里。

淙淙的清溪旁,杜鹃随意的啼唱,诗人李白,观赏着远方的良田美景,万里江山,山色依旧清容峻秀,宴席依旧觥筹交错,弥散千里的飞雪杨花,令他增添时光飞逝之感,溢散孤独之殇。

他联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好友王昌龄,昨日携手同过青山的誓言犹在耳畔,好友就要度过崇山峻岭的五溪,远行千里,只能发出“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的无力感慨。

一阵杨花,一场飞雪,可能会被许多人漠视,遗忘,也可能成为一个人永恒的回忆,亦可能成为一段难以曼妙的时光,对生命,对人生的一场释怀,对曾经理想世界的矢志不渝。

就如李白写给好友王昌龄关怀的杨花,柯连斯基塔吉金斯寄给斯洛娃象征终于革命的杨花,奸商维杰德上绞刑架前纷飞的杨花,矛盾扎根高原象征坚韧的杨树。

那些飞舞的精灵有灵气,有血性,还颇具历史,它们从混沌中来,夹杂着世人特殊的情感起舞,消散。

一阵杨花,一场飞雪,亦可是人世一载,飞雪从杨树那里得到生命,滋养。在杨树的精心呵护下,长成一粒粒饱满,成熟的种子,在杨树的目送下渐行渐远。

杨花不会理解杨树良苦用心,只是觉得广阔的旷野远比认真呵护的空间更好。迷乱的旷野,除了空旷,只有空旷。

我们也是如此,从父母这棵杨树那里获得生命,经验,骄傲的资本。我们迷乱在光鲜亮丽的表象之下,在我们心里,世界总是美好的,人性都如普希金诗歌中歌颂的那样。

与社会愈加接近,越能感受到人们对于金钱无底线的追求,对人性,对精神,对内心世界的漠视。

诚然,世界的经济建设不断进步,越来越多的人摆脱贫困,走向理想的世界,但内心的贫困从不会因为财富的积累而提升,更多的时候,在撕裂的环境,我们更容易失去欢乐。

四季更替,万物变幻,人们更容易得到表象,天冷了加衣,下雨了打伞,看不到鱼儿因气温的变化而更换生活空间,看不到初夏、盛夏树叶的变绿长大,人们不在渴望才学,不在渴望生命的聚合离散。

人们仿佛脱离了温情,人们的脑子思考的都是怎样一夜暴富,鲜有人关心哲学,谈论科学,我们不在思虑人类是否会在某天走向灭亡。

我们只是附庸病态的环境,毁灭自己,毁灭内心,我们的眼神变得空洞,当理想变成浮华的泡沫,诗于远方一去不返。

飞雪杨花在短暂的几天里轰轰烈烈的绽放,飘飞,鲜有人欣赏,而他们真切的来过,不论你是否赞同。

梭罗死了,瓦尔登湖并未就此消亡。肖洛霍夫老了,静静的顿河依旧在流淌。普希金不用诗歌咏唱生活,生活依旧轰轰烈烈奔向前方。

泰戈尔不去书写生命,美妙的生命在雄浑的世界中到处绽放。阿斯坦丁不将塔克城堡的玫瑰捧起,阿尔萨斯玫瑰亦不会就此逝去。

我们为什么要发现世界?曼妙生活?因为它就在那里,它不会因为个别事物的消亡而改变,人们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其它事物才会黯淡无光。

当我停笔,似乎得到一篇洋洋洒洒的佳作,可能是在发烧中描绘,那种撕裂跳转的想法弥漫在我的脑海里。

当我第一次全篇通读,完全找不到自己所要表达感觉,我对它的陌生不亚于那些长着小腿的单词。上课铃声响起,即便我有心想去修改,时间也不允许我这么做。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沙哑的嗓子使我读一句得咳三次,还没读两句,老师就建议我交给其他同学来读。

“这里,我可以”慕雪远远的高举着小手,对老师说。

老师看了看我,我有些尴尬,一下就失去了主动权,只好让她上来读。

我回到座位,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准备静静的听,她先是很快的看了一下,而后开始缓慢的读。

她越念我越觉得不妥,很多事物,很多描绘都与我心中的想法不符,我应当仔细推敲,或许能够捕捉到那种迷幻的感觉。

然后,老师开始叫人起来点评,我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倒不是经不住同学们的批评,我怕出现相反的事物,毕竟很多时候人们并不会在意文章的内容,只是随意的附和,而我得到违背良心的夸赞。

同桌向瑶突然举起她的手,我惊讶的看着她,她微笑着面对我,在她的眼神中我看到坚毅,看到了她的狭谲。

我感觉今天少不了很多人异样的眼光,逃脱不了来自很多人的严厉批评。

夜晚,在温热的环境里,所有的事物都在热烈着萌芽,心情,感觉,冲动……。就连平日里不太爱表现自己的同桌,都突然变得积极起来。

“我觉得内容写得很好,很飘娆,若隐若无的环境中,飘着作者的空虚。”老师刚点到她她就迫不及待的说。

“什么是飘娆?什么又是空虚?你不能随便讲”她刚坐下我就对她说。

“我虽然写得很差,但是你不能借此诽谤我”我又说。

“什么是诽谤?这就是你内心想要表达的感觉,你知道什么是评论?”她对我说。

“评论就是说出自己对事物的真正看法”她又对我说。

“你不许管我”,“老师,我还要补充”刚对我说完,她又朝着老师大喊。

“本文的作者说了,她不空虚,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改变我的想法。可能是撕裂,是内心中对于爱情的迷茫,作者借用四处流荡的杨絮表达自己内心对爱情最纯粹的直接感受”她大声的说。

周围已经全是嘘声,周围的同学随着向瑶错误的描述笑声一片。我只能丢脸的趴着。

“本文作者的举动,已经认同了我的观点”她大笑着说。

丢进颜面的我只能在一旁轻轻拉扯她的衣襟,示意她赶紧停下,她依旧没有任何的收敛,没心没肺的笑着。

周围繁杂的空间已经被完全引爆,后排有几个男生也在肆意谈论着他们的揣测,教室里全是青春躁动的声音。

慕雪得到老师的肯定后站起来评论说:“我觉得更多的表达倾向于对于人生情感,遗憾,前途的迷茫。他把杨絮比作人,到处流转,四处飘荡,这是对于前途的迷茫。用杨絮的成长暗喻人的成长,想早日走进社会,父母阻拦,以及自己的偏执,最终发现社会并不如自己想像,表达的是成长过程中的遗憾。文中随处可见的,弥散全文的杨絮表达了很多,但我觉得融入了作者的感情”。

“文中的事物描绘很混乱,没有特定的表述轨迹,也没有明显的其他路线,很多的事物描述都是突然出现,这表明作者的迷茫,他很喜欢用飘荡,丢进,落到这样的词,有很多若有若无的孤独感”她又补充说。

我觉得她如果在我她提前看过的话,一定会批评我的散漫,那种对于文体的东拼西凑,但在班级里她用混乱来表述,但在心里明白这是她的真实评价。

可能是很多人对这个新来的同学怀揣着喜爱,所以很多人都对她的评论,表示超乎寻常的认可,给予她肯定的掌声,这其中也包括我。

“怎么样,人家就是比你更会评价,都没人给你鼓掌”我边鼓掌边扭头嘲讽向瑶。

“老师,我,我还需要补充”向瑶瞥向我,一脸傲娇的看着我。

我心中顿感不妙,不知道她又会弄出怎样的幺蛾子,所以一直阻挠她继续向老师发出信号。

她一直用手阻挡她举起手,她逃避着并大声叫老师,我本打算捂住她的嘴,但又感觉不是特别妥当,所以没动手,只是在桌子下拉扯她。

“来,向瑶同学又要补充,最近大家都很积极,这是好事”老师还是注意到了她。

我放弃了抵抗,心里只想着这个活动快点过去,所以就放开了在桌子底下拉扯她的手,温热的环境使我的肺部一直不好受,我不再说话。

“我又仔细想了想,文中随时都在飘散的杨絮,虽然文中并没有对爱情方面的描写,但什么都有,就唯独爱情没有,结合作者近段时间的反常举动,我觉得杨絮所要描绘的本体就是爱情”她用得逞的笑容面对着我。

听到她的话,差点急火攻心,昏死过去,她扯淡式的描述,比我的东拼西凑更加离谱。

见到我的表情,她似乎有些事物没能得逞的失落。

自然那是我猜的,她很在意别人的眼光,比我还要虚荣,激动的表述并没能激起大家的共鸣似乎有些不悦。

“慕雪同学说得很对,但也还差些,特别是作为暗恋的主体,对我的同桌有些偏爱,没有捕捉到那些细微的事物,我觉得文章主体就是爱情,若隐若现的爱情,作者对于爱情到来时的手足无措。”她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瞥着我,大声在班里说。

“哦”教室里一片哗然,就像大家都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周围全是低头讨论的话语,温热的空间完全被引爆,顿时达到讨论的高潮。

周老师是个包容心很强的老师,她一直抱着手在后面听,听完向瑶的话语,也忍不住笑起来。

似乎周围的人都沉浸在热烈的吃瓜气氛中,只有慕雪与我满头黑线。

就这样过去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似乎经受了一个世纪的洗礼,脚趾尴尬的扣着地,感觉头皮发麻,汗流浃背。

一段时间之后,周老师才走上前来,我不知怎样描述我的内心,先是尴尬,后慢慢有些恼怒。

终于老师开口说话,都是一些对我稿子的粗略解读,但依旧没有平息教室里热烈的气氛。

“其实大家猜了那么久,应到很想知道我们的当事人怎么想对不对”周老师对同学们说。

我顺着老师期待的目光缓缓站起来。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写,就是对周围飘荡的杨花很有感触,然后就很浅显的去描绘,积累太少,文笔也很差,没有描绘出那种若隐若无的迷茫,可能并没有包含特别的感情,更没有爱情,就很随意的去写”我用我沙哑的嗓子说。

“我觉得这个东西就像一个没意义的载体,我应付任务的工具,大家怎么看呢?取决于自己,比如向瑶,每天脑子里装着都是甜甜蜜蜜的爱情,那么她就会在完全没有爱情的描绘中看到爱情,但我更希望大家平常心对待,毕竟我一天都在发着烧,脑子晕乎乎的,我也不清楚自己写的是啥。”我又说。

刚说完,就鞠躬坐下,我不知道我的解释,能否打消大家对于写作意图的猜测,但我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老师见大家都很亢奋,估计也没啥心意自习,就说带大家看电影,刚说完决定,教室就炸开了锅,很多人都兴奋的亢奋着,有的人甚至叫出声来。

老师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她去拿u盘,临走之前还放下狠话,如果我们很吵的话就不看电影,教室里才慢慢停止那种乱哄哄的氛围。

“谁脑子里总是甜蜜蜜的爱情?不要诽谤我”老师刚走同桌就迫不及待的反驳我。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在她盯着我的时候,伸手从她的课桌里拿出一本粉红色的小说。

“够不够?”我问她。

“这是一本,第二本,后面还有一本……”我又接着从她课桌里拿出几本书对着她说。

那些无非是帅气总裁爱上我,都市医仙一类女生爱看的桃色小说,我边拿边忍不住在笑。

她见我的举动也有些憋不住,从一本正经,正襟危坐变得忸怩,最后微笑起来。

“脑子里全是这些东西,难怪最简单的物理公式都记不住”我挖苦她说。

“哎呀,别管我”她笑着把书本放回课桌。

老师进入教室后,电影就开始了,影片改编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数学家约翰·福布斯·纳什,在博弈论和微分几何学领域潜心研究,最终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故事。

《美丽心灵》这部真实,而又充满揪心瞬间的影片,令很多人动容,感触良多。

影片时间很长,当主人公在领奖台上的话语结束,我们也差不多到了放学的时间。

“你不是准备狠狠提升自己吗?怎么后面又改变了?”我对我的同桌说。

“哎哟,这不时间还很多嘛,有你在,没意外”说完她就拿着一本小说回去了。

很多时候,人都是善变的,对于生活,对于自己,当更有意思的事情出现,人们总是会毫不犹豫追求有意思的事情,忘却当下,以后的烦恼。

有时觉得这样很不好,有时又觉得这是一种极佳的精神状态,面对事物做出坚定的选择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在做出选择的时间里,一般不会得到事物的答案,最终的结局需要时间来慢慢验证。

这导致我不太喜欢抉择,特别是那种相互对立的二选一,我常常避免那样的冲突存在,但这样的想法,常常令我在事物的选择上更加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夜晚,当我最后一个走出教室,转头,她又在阳台等我。

“感觉电影怎么样?”我很主动的对她说。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似乎已经习惯了她在我的身边存在,她也很想得开,不会拘泥身边人给与异样的眼光,每天晚上,当安静的教室她突然站起,我就会知道很晚了,自己该走了。

我曾经也有意无意的会避开她,也很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但当自己能够清晰的了解事物的走向时,对世俗的眼光也就毫不在乎了。

她有事会提前回去,有时会在门外等我,我们很少会在路上讨论学习的内容,更多的时候我们的讨论对象是书中的故事情节或者生活中有趣的事物。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询问我的身体状况,我向展示自己平坦的手臂肌肉,她看了一眼,调侃我如女孩子一般羸弱。

“感觉蛮感动的,很羡慕,羡慕主人公有个好的伴侣”她回答我。

“羡慕人家有伴侣?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想法”我对她说。

“这哪里奇怪了”她回答我。

“美好的伴侣总会有的,羡慕他干嘛”我对她说。

“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有的,圣贤都常说知音难觅”她平静的回答我。

我转头看向她,本来想询问她那个问题,但仔细一想,没有开口。

“想你这么优秀主动的人,肯定会遇到的,遇不到也会被你找到的”我笑着回答她。

“我很主动吗?”她回答我。

“来这里这么久,我也就和你比较放的开,班里的大多数人都还不认识”又说。

“看上谁,我以后可以给你介绍”我对她说。

“你,算了吧”她停顿一下又说。

“我怎么了?天下女子皆兄妹,四海男儿皆兄弟,有谁不熟,慢慢就熟了”我反驳她。

“好,好,好,等你遇到有意思的人,介绍给我”她说。

我肯定的答复她,本来我也想让她给我介绍朋友来着,但仔细一想,我俩都是不太爱交际的人,也就没说。

“以后还是坐在一起吧”她对我说。

“为什么?谢雨薇欺负你了?”我询问她。

“没有,你不想跟我坐吗?”她询问我。

我没有回答她,也没给她肯定的答复,就那样我们静静的走了一段。

“我很好奇,你今天写的文章到底是关于什么方面?飘啊飘的飞雪杨花到底意喻着什么?”她询问。

“爱情”我笃定的对她说。

“爱情?”她很吃惊的发出声来,停顿一阵,随即向我投来质疑的目光。

“骗我也要编个好一点了理由”她说。

“下次再告诉你”说完我就跑向远处昏黄的灯光。

她依旧慢慢走在漫长的道路上,没有因为我的奔跑而改变,我没有等她,自顾自的跑回宿舍。

走到宿舍,我穿过宿舍走到阳台,她由远及近慢慢走过来。

“喂,我真是瞎写的,可以是追求,可以是遗憾,也可以是迷茫,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心灵的镜子,你想看到什么,它就是什么”我对她说。

她仰着头看向我,而后轻轻的发出声“哦”,我姑且将它当成是对我答案的知晓,而后我开始向宿舍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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