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东林庵前说风月 139(2 / 2)
祖须陀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眯着一双老眼望向河边洗衣的尼姑,淡然道。
“你小子这性子还得使劲磨,这就沉不住气啦,你以为墨侠是那么好当的,真以为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那么简单,这才哪到哪,实话跟你小子说,老子年轻的时候,曾在大雪地里一动不动呆了足有二十多天,这才等来了那辆牦牛车……”
……
青冈司雪山,冷风如刀,万里飞雪。
雪将停,风未止。
布满冰凌与积雪的青冈司山道上,忽然出现了数百人的车马长龙,气死风灯如夏夜点点流萤,照亮漆黑的夜,健硕如巨兽的黑牦牛拉动巨大如毡房的马车,沉重的车轮碾碎了山道上的冰雪,却碾不碎这天地间无尽的寂寞,挂在牦牛脖子下的铜铃不时响起,悠扬的铃声在空旷凄冷的雪夜里传出很远很远,显得极为空灵。
寒风肆虐,卷起帐幔般的雪雾,拍打在人与牲畜的身上。
夜已深了,大家都在低头赶路。
一辆宽敞而温暖如春的车厢里,地上铺着极为名贵牦牛绒与羊绒织成虎纹的地毯,地毯上放着一个燃有炭火的铜炉,铜炉上烤着一条滋滋冒油的羔羊腿,一位身姿婀娜的婢女跪在地上,往镶满宝石的银酒杯里倒酒。
布罗松丹活佛左手拿着一把装饰绿松石的小刀,右手端着美酒,他大口地喝着酒,不时咳嗽几声。
他醉醺醺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婢女,一时不禁有些意动神驰。
突然,牦牛车颠簸了一下,一道如鬼魅般的幽影一闪而入,没等那婢女喊出声来,就软软地瘫倒在地上了,布罗松丹活佛见有人突然闯入,不由大惊失色,刚想出手,那道幽影掌中黑蛇般的剑,就缠在了他的脖颈上,轻轻一带,布罗松丹活佛的人头就凭空飞了起来,鲜血四溅,如山谷中扬起的漫天大雪。
人头与酒杯一同滚落到他身下铺着雪白狐皮的毛毯上,一片嫣红慢慢洇开,如一朵艳丽的波罗花悄然绽放。
……
沉默半晌,哲古达慢慢抬头望向祖须陀那张貌不惊人的脸庞,喉咙蠕动半天,才缓缓道。
“师父,你……真牛!”
祖须陀拍了拍他的肩头,淡然道。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喽,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也许为师真的老了,经常会想起那些年走南闯北干过的那些事,现在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是有心无力,不行喽!”
哲古达一听这话,不由一本正经道。
“当年,我在木瓜山寨跟他们喝酒的时候,有次实在是喝不动,就跟他们说我不行了,谁知,牛老六那个瘪犊子搂着我的脖子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兄弟,你记住喽,男人到啥时候都不能怂,不能说自个不行,那会儿也是借着股子酒劲,又继续跟他们喝,最后都喝断片啦,结果呢,我他娘的趴在炕上,愣是三天没爬起来,水米都没打牙,如今回头一想,让那帮老小子给坑惨啦。”
祖须陀一听这话,不由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语重心长道。
“臭小子,啥叫吃一堑长一智,慢慢学着吧,啥叫男人不能说不行,全是放他娘的狗臭屁,男人该认怂的时候就认怂,不丢人,尤其是你想做一个真正的墨侠,能屈能伸方为真英雄,不顾死活往上冲的,那都是匹夫之勇,不足道也,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就是那些不知死活的无脑之徒,任何时候,都要记得先保存自己的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哲古达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恩,我记下啦。”
东林庵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林”,并不是因为庵里的那片桃林有多么争奇斗艳,而是因为庵里养了一群比桃花还要娇艳的尼姑,这群尼姑修真养性是假,半掩门楣是真,她们不但会陪前来进香的香客们谈经论道,更会为他们吹箫抚琴,唱曲助兴,而对那些布施大方的香客,更是对他们投怀送抱,和他们深入浅出地,一道参悟欢喜禅。
广陵瘦马、云中婆姨、江南船娘、东林姑子,并称天下四大粉门。
广陵之地多产瘦马,肤若膏脂,纤态盈盈,行若翩鸿,卧如娇莺,那些娇弱的少女,被权贵富贾们买去,如同役使凌虐弱小的马匹一般,任意摧残与蹂躏。
瘦马,可分三六九等。
一等资质的,被教授抚琴吹箫,诗词歌赋,书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技,二等资质的,也能识些字、弹点曲,还要懂得记账管事,以便辅助商贾,成为一个贤内助,三等资质的则不让识字,只习些女红、或是油炸蒸酥,做炉食、摆果品、各有手艺,大多被培养成一名合格的主妇。
至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