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三个条件 107(1 / 2)

升斗小民的命贱如蝼蚁草芥,为了一口吃食甚至不惜以命相搏,可太子殿下是谁,他自小便锦衣玉食,不可能为了一口吃的就与人拼命,但当他的皇位不保,他的下场甚至可能都不如他眼中无视的草民,古人云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话说起来显得那般铁血豪迈,但回头再一想,没有匹夫的悍不畏死,又何来的天子一怒?

屁!

做了四十余年的东宫太子,没有谁比高元师再清楚不过皇家宫闱的残酷冷血了,为了权利,什么父慈子孝,什么骨肉至亲,更别提什么狗屁的仁义礼智信了,都他娘的一文不值,正因为他深知其中的利弊得失,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如履薄冰,未雨绸缪,不过,人算终究敌不过天算,与朝堂上那些根深叶茂的权臣们相比,他所做的一切,终究不过是蚍蜉撼大树而已,徒然让那帮子老狐狸们几乎笑掉了大牙。

这让他暴跳如雷,恨得咬牙切齿,可跳过咬过之后呢,他依旧不得不夹紧了尾巴,温驯如狸猫。

对于太子殿下的先倨后恭,直至现在礼贤下士的做派,其实,早在墨北风谋划此事时,就早已预见到今日可能会出现的诸多状况,这也是为何他在与高元师交谈之初,便提出上中下三策的根本原因,都说多条路好走,可真正能走得通的,其实只有那一条。

譬如在深山打猎,陷阱早已布下。

《捭阖策》一书之所以被后世无数的帝王将相所推崇拜服,是因为它无比犀利而又强大的制君术与识人术,尤其是在游说之时,能够摸透对方心中的所思所想,有还是无,同时又根据他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爱好与真实欲望,来推断出对方心里的真实目的。

鬼谷门的纵横术之所以独步天下,与《捭阖策》一书中的道密切相关。

墨北风知道,现在的火候到了,是时候该把自己的匕首亮给他看看了,否则,自己如果别无所求,只是屁颠屁颠地跑来献上三策,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怀疑其中有诈,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是传说中神仙的装逼做派,而不是他作为墨门佛子的行事风范,那种逼格太高,也太不现实。

墨门中人务实,做人与做事都一样,讲究的是公平合理,互惠互利。

墨北风起身道:“太子殿下是个明白人,那我也就不绕什么圈子了,实不相瞒,为太子殿下献策破局,解决朝堂上的拦路虎,助你顺利继承大统,登上皇位的上策,在下早已成竹在胸,不过,在我说出这上策之前,在下希望太子殿下能答应我三个条件,不然,谋划这么大的事,你我做起来都不会心安不是。”

说罢,他一脸平静地看向高元师。

其实,墨北风能直言不讳地说出如此一番话来,他并不感到吃惊,反而觉得心里很踏实,至少比起那些暗地里蝇营狗苟的小人要光明磊落得多,如果他真的别无所求,而是直接给他抛出个无比高明的上策来,以他睡觉都得眯着半拉眼睛的性格而言,打死他都不敢相信,都说皇帝是真命天子,所谓的君权神授,受命于天,那种鬼话也就儒门的那些犬儒们,说给天下的愚民听听罢了,还当真了?

自古道分阴阳,谋略也有阴阳之分。

谋略是人对道的衍化,也是人与道的结合,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人心更为匪夷所思的,也没有什么比欲望更能扣人心弦的,凡谋划策略之人,必须依道而行,揣摩人心,因势利导,再设计出上中下策来,计谋之用,因时而变,因人而异,因势利导,阴谋与阳谋本身并无好坏之分,唯有阴谋与阳谋交错并用,方可达到目的。

“先生尽管说,只要能助我登上皇位,不要说区区三个条件,就是再多上三个也无妨。”高元师慷慨允诺道。

墨北风笑笑,“在下先谢过太子殿下了,师父他老人家曾教导我说,做人切忌一个贪字,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不过,目前我还远远达不到他老人家那么高的境界,所以才向太子殿下提出三个条件,这第一条,希望太子殿下放了我的父母家人,让我们一家人重新团聚。”

“什么?”高元师很惊诧,“敢问先生的父母是哪位?”

墨北风正色道:“他就是前几日被卧虎司的人挟持到洛都来的张元祝,太子殿下不会说不知道此事吧?”

高元师听完这话,脸色不免有些尴尬。

当初,他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同时,也为了日后能顺利登上皇位,可谓是煞费苦心,先是想拉拢一批朝堂的栋梁之才,后来发现他们早已与人结党,投靠到不同的山头,他知道从朝堂那些现有的官员中挖墙脚走不通后,转而找到了吏部侍郎刘文房,让他举荐一些在野的贤士高人,刘文房就近水楼台地向太子举荐了自己的同窗,张元祝与宋安二人。

没想到,太子对一心想做官的宋安并不看好,反而挂念起了避世隐居的张元祝。

这就好比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那般令人念念不忘,张元祝越是不想来,高元师就越觉得他是位真正的隐世高人,由此才有了这番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举动,他通过与司马年的关系,直接让卧虎司的人把张元祝一家人接到洛都来,没想到他这强人所难的举动,却阴差阳错地引出了鬼谷先生的亲传弟子,现在看来虽然有些尴尬,不过,从实际的效果来看,未尝不是一件歪打正着的好事。

所以,高元师一阵脸红之后,紧接着又是喜笑颜开。

“哈哈……”高元师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此事都怪本王求贤若渴,心情迫切了些,不过,实在是无意冒犯,不管怎么说,都是本王的错,我这就让他们把人放了,一切都按先生说的办。”

无论如何,一家人能重新团聚便是天大的喜事,墨北风没再此节上斤斤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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