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少年气 87(1 / 2)

清晨,青鹿巷。

阿茨有些茫然地站在院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别看她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却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当初被一帮来路不明的人驱赶着上了马车,她没有哭闹,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去心疼值万贯的破家,而是如一只护雏的老母鸡般将囡囡与空桑搂在怀中,咬着嘴唇一句话都没说,却安抚下来两个遭受惊吓而不停抽泣的女孩。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她虽然从小不像张元祝那般读过很多书,不懂得什么既来之,则安之的深奥道理,也没有去埋怨因为张元祝逛了一趟流花巷而招致的飞来横祸,依旧如在家时那般早起,该做饭做饭,该洗衣洗衣,不管怎么说,这日子该过还得过不是,也不像张元祝那般没事就长吁短叹,借酒消愁,只是不再绣花了,绣花需要心静,此时此地,让她如何能心静如止水,好几次都乱了针脚,人心不是古佛,不可能没有私心杂念,七情六欲。

这些日子她有些憔悴,有时候会莫名发呆。

她有些想家,想兴安镇上唠家常的那些左邻右舍,想自己的爹娘,更想那个时刻挂在心头的虎头,从小奶大的孩子,自己清楚他什么性情,她更多的是担忧,害怕他知道了此事后,会不顾一切地如飞蛾般扑火,她知道虎头很聪明,所以更担心他会做傻事。

母行千里,心忧儿。

院墙不高也不低,却如天堑般隔断了天地通途,这个小院虽然也不算小,也是如自己那般是两进的院落,但在阿茨眼中,这个小院更像一只囚笼,让她心闷,压抑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她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却无法迈出大门一步。

因为门口有恶犬,虽然不咬人,却让她感到无比心塞。

……

洛都北临洛水,南接浮云岭,洛都也因此水而得名。

据说,古时曾有谪贬诗人游历至此地,此地虽富庶繁华,但终究不是自己的故乡,萧索落寞之余酒入愁肠,登高楼远眺,入眼处前路渺茫,是重重绵亘的浮云岭,亲友相隔两地不得见,江流蜿蜒盘旋如歧路曲折,一时情难自已,便在城南的五味居上留下两句题壁诗作。

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

这一日,五味居来了一老一少两位客人,在二楼临窗的地方找了张空桌,又要了四碟小菜,一碟鸡炒干丝,一碟酱牛肉,一碟腊鸭,一碟糟鱼,一壶洛水酿,二人在那借酒消愁,少年偶然一抬头,看到前人留在墙上题壁的诗作,字迹斑驳如飘零落叶,诗意却像浩荡江水般汹涌横流,竟莫名有种寻到同病相怜的知己感。

五味居是酒楼,酒有五味,甜、酸、辣、苦、涩。

他们二人就是祖须陀和墨北风,今日已是来到洛都的第三天了,他们一来就把寻人的消息立即撒给暗藏的墨侠们,不过,三日下来,除了一些零星的蛛丝马迹未待落实外,时至今日仍是一无所获,他们在屋里坐不住,便扮作酒客到这五味居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踩到狗屎运的可能。

洛都乃七八十万人口,方五十余里的天子大都,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况且,这件事又是当今太子委托卧虎司去办的,用脚丫子想想都知道,除非天上掉元宝,才有被砸中的可能,虽然机会渺茫,但博北风偏偏不信邪,哪怕有一丝希望,自己也要找到他们,昨夜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顶风冒雪向北而行,爬上了一座大山,恍惚间,看见一只大雕栖息在一块岩石上,见到他爬到山顶后,忽然腾空而起,那鹰隼白头金鼻,双目炯炯有神,一对铁翼振翅高飞,异常的神俊,一见之下心驰神往,便跟着那大雕飞行的方向一路向西,也不知追出了多远,竟然追到了一片碧波荡漾的清水湖畔。

再一揉眼,竟然看见一家人正站在湖边,笑吟吟地望着他。

当他飞奔向前的时候,身前忽然出现一道万丈深渊,两脚踏空,身子如断线的纸鸢般坠落向下,那一刻,他突然被惊醒了,额头上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一颗心扑通乱跳,他知道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只是不知这梦何解,是吉是凶,他知道自己今夜算是睡不着了,于是披衣下地,走到了屋外。

夜色沉沉,冰凉如水。

本来想着浅啜几杯打发一下无聊时光,顺带着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谁知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一壶洛水酿就很快见底了,墨北风喊来小二又上了两壶酒,祖须陀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知道他心里烦闷,也不去多说些什么酒入愁肠,愁更愁之类的废话去劝解,有时候,一场大醉,或许才是一剂最好的医治心病良方。

红尘三千,何事让人愁?

情之一字最无解!

这时,店内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墨北风感到有些心烦,一手把壶,一手捏着一只白瓷盅,走到了楼下,找到一张不显眼的空桌坐下,他醉眼微乜,看着进进出出的长衣短衫,耳中留意他们口中的的闲言碎语,小口地抿着酒。

店内虽然人声嘈杂,但墨北风五识的修为,随着无极内功的进境,以及九窍洞开了四窍,如今已修炼至了化境。

忽然,他的耳根一动,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传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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