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极内经 26(1 / 2)

老人看了眼桌上那尊天青釉古踽狻猊炉,香味有些淡了。

七窍玲珑的红袖立刻会意,袅袅走过去添了些炭火,又放进去一块极其珍贵的都夷香饼,轻烟淡淡,游若天丝,香气似有若无,缥缈氤氲。

古鼎孤烟氛,忘言心境清。

许端己踌躇再三,终于缓缓说道:“老太公,晚辈此次前来,想必您老也明白太子殿下的良苦用心,我与刘大人推荐的两位同窗见面后,宋安倒是个爽利人,当场满口应承,说了些慷慨激昂的场面话。”

“不过,那位张元祝张先生却是支支吾吾,一再推诿。”

“后来他见我有些着急,或许不好驳我面子,又说容他几天工夫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我也不好再逼他当场表态,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可……这几天都过去了,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晚辈估计此事或许会无疾而终。”

刘柯山静静坐着,双目低垂,似在打瞌睡。

许端己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刘家在此龙盘虎踞二百余载,您老又是德高望重之人,晚辈不揣冒昧,有个不情之请,此事怕是要劳您大驾,晚辈知道自己没这么大的面子,不过,还望老太公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出面玉成此事,不知您老意下如何?”

刘柯山撩了下眼皮,看了眼对面这年轻人,心说,这个小滑头。

此事说起来简单,其实却是个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事办成了,无功,事办砸了,有过,何苦来哉?

以他在兴安镇这么多年的威望,如果自己真的出面去劝解那个叫张元祝的年轻人,或许他会给自己几分薄面,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那个年轻人就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书呆子、犟种呢,要是他死活不答应呢,又当如何,杀了他不成?

到那时,自己的老脸往哪放?别人会怎么看?太子殿下又该怎么想?

佛家说,起心动念皆是因,一尘不起,从此念头

刘家有秉烛阁藏书楼,里面的古籍秘卷何止千部、万卷,简直是汗牛充栋,刘柯山四岁开蒙,七岁便能与秀才吟诗作对,九岁作《退生六策》,一时被世人争相传诵,呼为神童。

此后便被当时的家主领进秉烛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修习古本秘卷。

直到他行加冠礼时才得以出楼,前后历时十年有余,在此期间,不说学贯古今,但博览群书倒是千真万确。

老家主去世时,那年他二十七,自接任刘家家主之位以来,至今已一甲子有余。

刘柯山三十岁前治经,三十岁后治家,阅人历事可谓无数,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砥砺磨炼,使他深知一个道理:

无多言,多言多败;无多事,多事多患。

世人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又哪里知道,其实江湖中的水更深,那些初涉江湖的游侠儿,以为江湖是鲜衣怒马,十步杀一人,快意恩仇,可以一剑荡平天下不平事,殊不知,江湖不尽是打打杀杀,更多的是人情世故,可是,你以为江湖能交到几个可以同生死,共患难的知己?

有酒有肉是朋友,急难何曾见一人。

江湖之远如此薄凉,庙堂之高又当如何?

君不见一将功成万骨枯,伴君如伴虎,多少鸟尽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人间惨剧,为争权夺利,又有多少君臣反目成仇,多少弟兄骨肉相残,多少父子拔刀相向。

刘柯山呵呵一笑,“端己呐,按理说呢,老夫虽然年事已高,也该为太子殿下出力分忧,不过,现在家里的事我早都撒手了,都是儿孙们在操持,家里这么个小摊子我都精力不济,何况朝廷那么大的事呢,许大人现在正是年少有为,为国建功立业,为太子殿下鞠躬尽瘁的当打之年,机会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吧,我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就别跟着裹乱了,你说呢,端己?”

许端己一听这话,不由暗自腹诽,这个老狐狸。

但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拱手道:“听老太公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都怪晚辈虑事不周,还望老太公不要怪罪,是晚辈唐突了。”

刘柯山哈哈一笑,“哪的话,喝茶。”

许端己起身深鞠一躬,“老太公还是好生静养着,安享晚年,端己改日再来给您老请安,晚辈就不叨扰了,先行告退。”

说罢,转身而去。

望着那年轻人的背影,刘柯山轻叹口气,随手从小碟中拿起一片老姜,放进嘴里细细嚼着,一股辛辣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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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躺在青牛池边的一片杂草丛上,一只胳臂曲肘枕在脑后,另一只手去摘了一串红彤彤的野果放进嘴里,轻轻一咬,一股甘甜的汁液喷在舌尖,只嚼几下就进肚了。

据说,毒蛇喜欢吃这种果子,而且,在它附近必有毒蛇,这野果叫蛇果。

从虎头这个角度看,夕阳正好落在两峰之间的门内,万丈红霞染遍了群山、丛林、湖水,仿佛给这大山披上一件锦斓袈裟,显得风景极美,那么有佛气。

他游遍了莲花、晒经、青牛三大池,依然不能做到入水不濡。

衣服一天到晚都是湿漉漉的,穿在身上极不舒服,于是,他干脆就把湿衣脱下,晾在一旁的草地上,自己则一丝の不挂的躺在那晒太阳。

忽然,虎头一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惊跑了落在附近啄食蛇果的三五只斑鸠。

他自言自语道:“真是笨哦!入水不濡非得穿衣服不湿才叫不濡么,脱了衣服下水身上不湿不也一样么,哈哈,我还是没笨到家啊。”

说到家,他忽然又有些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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