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辈子都在(2 / 2)

种田的时候,她俨然就是一个种田能手;种菜的时候,她又俨然一个菜农;做衣服的时候,她变成了裁缝;做饭的时候,她又变成了道地的厨师。在我的眼中,她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她用高粱秸秆编制成锅盖,她更会做木工活儿。她做的菜很香很香,几乎全村人都能嗅到呢。

她从来没有上过一天学,不曾认识一个字。但她对于读书人却是十分尊重,并且鼓励我们都要努力读书。整个村庄,只有我们家是全部孩子都上学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壮举。

母亲情愿自己终日劳作着,甚至气喘吁吁着,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成为文盲。她的内心是十分坚强的,甚至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她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了全家人的重任,始终微笑着,始终默默无言。

有好几次,她累得病倒了,但刚刚有点好转,便又来到了田里。

母亲的身影在麦浪中,几乎成了一个小黑点。但那黑点却在快速地游动。她仿佛是一条小船,在风浪中,昂首挺胸,奋勇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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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饭量很大,据说年轻时一顿吃过九碗面条。她曾经不止一次,背着沉重的木器于五更天就起身,到几十里外的集市上去卖。卖完了回来还要地田里去干活。

母亲走路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带着小跑。她的生活始终是充实的。我都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时间忧虑或者哭泣。

记忆中最年轻的母亲,已经是中年。她换着我的小手,在田里割草,与邻家的婶子一起。那一块地很大很大,到处长满了野草。母亲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趣割草,一路上非常的忧郁,时不时与婶子叙说着什么。那时候我还是太小,根本听不懂她们在聊些什么。但我看见她的眼里闪着泪花,便知道她是在伤心难过。我握紧她的手,一句话也没有说。那里的草有很多很多,各种颜色的草,各种各样的草,母亲割的并不多,好半天,只是割了半篮子。那是唯一的一次,我看到她干活那么偷懒,并且心情那么不好。平时里,她都是在劳碌中,有时候露出淡淡的笑容。那块地似乎没有尽头,从日头偏西直到夕阳西下。天色已经黑了,母亲才拉着我的手回家。

村庄就在近前,家也就在近前。母亲怔怔的目光,看着这一切。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当乳色的的炊烟从烟囱冲袅袅婷婷地向夜空飘去,母亲的心情似乎已经平复了。我在灶下烧火,看蓝蓝的黄黄的火苗迅速地蹿的老高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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