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闲云(1)(1 / 2)

他一着急,握着它往膝上一折,它似比他还疼的样子,跃起而去。

他捂膝跳着。

师君的尘云,面无波的伸手一抬,他腰间盘上常客的雪丝带。

没要他开口,尘云提着他眨眼之间回了泰山。

尘云那一次没说什么,放他下地,一侧身便回到案后,殚思极虑。蘧蒢戚施是敌暗,尘云我明,两方拚着所掌握的事跟物,彼此等着谁先鸣鼓屈膝。

记得那次膝伤了,跛跨了半年之久。

尘云以此来惩戒他不言而拿的行为。

为使它粉成冰渣,他隔三差五的偷,强记典籍,博览四方异闻。

千余法,百次试,它在光下辉焕的剑身,没一道细痕。

一柄剑,不少于三次经历浸在相柳毒液,坠进凤凰焰,刑天抡锤砸,等等无奇不有的折磨。

它晃动着无遗瑕的身子,狼藉之景,显着它在挑衅。

不懂得察言观色的执刑人,见到剑飞走,哈腰阿谀。听他们狗嘴抹蜜,施堑皮笑肉不笑,有六七次,他走了几步,觉着气还是不太顺,执刑人在背后,坼裂四飞,纹繁的深衣,精制的饰品,四分五裂落到被剑闹出的废骸上。

记着,有回他气大了点,弄得云熙跪在宫门前三昼夜,求主宽恕他一失手毁城的过失。

倾力以绪为媒,轻易驱使,便得修心,换言之得养性。

那回,它射出不昼木坑,铺子顶不堪一击,干净利落的没了。买木给北地人,靠抬高物价为生的老板见房顶不翼而飞,抱着他的腿惨烈大哭,还将污糟的鼻涕蹭在他喜爱的玄裳上,索要赔偿却悬河泄水。

当听到,一千斤白银时,他眉头微皱,心中好笑。

铺子和剩余的不昼木加起来,不值十斤白银。

抬脚踢飞癞蛤蟆,意料之外毁了一座城。

他免受腐骨之刑。

白起携太尉,攥住这份机遇大写特写,引亿兆举兵,高喊一城生灵无辜。

他很清楚,尘云意在保他。

平日教导之语都惜字如金的人,面对着百官和各族君主的激昂悲壮,整日陪他们耗。

起先他认定避音术顶好用。

他偷摸着化做云雕,缀在殿檐处,想着看一看戚施们自言自语,还喋喋不休的卖呆样。

殿内人满为患,无一例外地忿然作色诃咄。临近夜,尘云只言了两句,挤满殿的人一律舌挢不下,一句也不敢再多嚷。

“一城之命,吾一人命可够量?”一向清风习习的声音,杂了些微狠的意,“神明不言,目可不昧。”

一城生灵,九成以上实则该死。

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长人千名,雄虺逗留。

贪命图利者,靠太尉的庇养,以万计之的生灵,月月运进城。

淫乱难睹,残害杂灵,拟是沉醉大酺。

他保持云雕姿态至三更天,云熙轻戳了下头,他才回过神。

两人坐在殿前玉阶上,背后的殿门紧闭,内盏盏冰荷灯,冰辉满堂。尘云如常案读异心不减的飞表奏事,劳神着息事宁人。

云熙不舍的回过头,冲他一笑。

哭着脸,较之这笑,他觉着哭好些。

“你的出现,我很开心!对你不冷不热,是我不好!”她看着院中的娑罗双树,眼角桃红,哭过了,“要是我能多关心你一点,你就不会感到孤单,以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会关心你了!”

“你母亲的事,哥哥也很自责!我能感觉得到……”她如鲠在喉,停顿了一阵,临时挣脱掉所有枷锁,盯着他,眼里的坚毅,使他怔了怔,“哥哥的剑是他有意放在匣内!它有两次飞回来,我在旁,凛璃直接融进哥哥体内!我这不是在怪你!”

她眼眶湿润:“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还有哥哥和我!我们不会不管你!”

“但……”低下头,泪滚落,她抬起臂挡着眼,“哥哥会舍命……”

尘云的那两句话,她闻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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