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噩梦(1 / 2)

碧琪没有想到自己救下查尔斯竟然会被彼得察觉。

她在宴会厅内举着瓷托盘徘徊在餐桌周围,彼得却突然闪现到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碧琪心中警铃大作,想要逃跑,一转身却发现身后还站着几个人,正是方才和彼得随同的那几位。

于是,碧琪便束手无措地呆在原地。

她本可以叫喊,就算周围全是些陌生人她也本可以叫住前方那抹被人群遮挡住的紫罗兰色身影。

卡丽娜似乎也在寻她,左顾右盼地四处询问,看上去神情焦灼。

然而,碧琪还是没有呼唤她的名字。

餐桌上琳琅满目的甜品就足以让碧琪因想起了她而痛如刀割。

碧琪向来是个只为了活着才会吃点东西来填饱肚子的人。

这些外形精致诱人的甜食,是卡丽娜平时最喜欢吃的。

碧琪还记得她见自己对待吃食的态度和对待外在打扮的态度一样消极且无所谓时,便说:

“要是活着连吃都吃不好那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活着就是为了吃好的,你瞧,吃了甜的人就会开心,就会充满希望···所以我说碧琪,以后难过了别整天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出来找我,姐姐带你走遍天涯,吃遍美食!”

碧琪叹了口气,她总算明白了伊恩的话。

伊恩曾指着在座的各位学子说他们都是飞出去的箭矢,在刚刚出发时会以为彼此不相上下或永不分离,却等弩弓拉长,羽箭飞出才会认识到原来曾经走的那么近的人生竟然会相隔千里,天翻地覆,以至于怎么也回不到起点。

而现在的自己和卡丽娜不就是此番话的真实写照吗?

或许是她孤独太久了,总是想拼命抓住些什么,抓住某个人或者某段记忆,然而人会离开,记忆会被篡改,到头来都会消失不见。

碧琪抬头和彼得对视,心里便涌现出一股绝望的情绪来。

也许绝望拥有一种魔力,它能将死灰复燃,从一潭死水里催生出无畏的勇气来。

即使眼前的彼得目光如炬,似乎要化作利剑刺穿碧琪,她也依旧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

“碧琪,要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那就乖乖和我们走。”

几分钟过后,碧琪被他们带到一间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其余人带上门出去守在房门外,碧琪需要面对的只有彼得一人。

“怎么了?你想干什么?”

碧琪虽然嘴上这么问,可心里清楚最坏情况下彼得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只要自己愿意回想,儿时那些抽打在皮肤上的树枝或者按在地上被他强吻的经历都会一一浮现。

只是她花了太多时间太多精力用来遗忘它们,所以每当那些压在心底的记忆快要浮出水面时,她都会作出强势的模样想用伪装将他人,甚至连自己也骗去。

“你敢动我,我就敢把你欺负查尔斯的事情告诉父亲。”

房间内窗帘紧闭,却有几缕阳光从窗帘缝隙内渗透进来,朦朦胧胧地稀释着沉重的黑暗。

彼得笑了,笑的得意洋洋,笑的轻蔑:

“你以为只有你一人手上握有别人的秘密啊?我告诉你,就算你把查尔斯的事情告诉父亲,证据呢?那个胆小鬼才不会站在你这边,醒醒吧,我的傻妹妹,没有证据父亲更不会相信你,”

他摇了摇头,伸出手拍在碧琪脸上,力气不轻不重,却刚好能弄疼她:

“看来这几年你是光长个子不长脑袋啊,不对,你还长了坏心眼。”

彼得说着,目光突然凶狠起来:

“敢怂恿我的未婚妻逃婚,你不要命了?”

碧琪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装作不明白彼得的话:

“你什么意思?”

“呵,没想到我们家竟然出了个怪胎,你,喜欢卡丽娜?”

碧琪这下绷不住了,她像是发疯一般往前一跃挂在彼得身上试图掐死他,然而彼得身上的石系神力让他拥有超强的力量,像碧琪这样的女子在他面前根本不算威胁。

果然,他一抬手便将碧琪扔了出去,碧琪被他甩飞,哐当一声后背撞击在木桌边沿,吃痛地趴在地上站不起来。

“彼得,说实话我真可怜你。”

“可怜我?哈哈哈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可怜我了?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吧,一无是处还一身臭毛病。”

“是啊,我已经这样了,所以我别无所求,可是你呢?你要的东西不是很多吗?哥哥啊,没有人比我更懂你,像你这种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在棍棒中长大的孩子,再怎么伪装出强大的模样还是会自惭形秽不是吗?”

碧琪笑了,她看见彼得脸上的得意一点一点褪去:

“你根本不爱卡丽娜,因为你连自己都不爱,你爱的只是像卡丽娜那种完美的女子爱你的感觉,你喜欢被追捧,你和父亲没什么两样,你爱的也只是面子和名声而已。”

彼得转过身来,满脸阴狠,可碧琪今天打定主意要将憋在肚子里的话都说出去:

“所以我才可怜你啊,你敢说你不恨盖伦吗?可你就是下一个盖伦,在家百般讨好父亲也不容易吧,所以,来吧,继续打我,就像盖伦打你那样。”

她看见彼得握紧双拳,手臂上的血管愈发隆起,直到他满脸涨得通红,却又像皮球一般突然泄气,转身欲走,却又被碧琪叫住:

“我向卡丽娜告白的事情,谁告诉你的?”

她艰难拼出这几个字,彼得转过身,慢条斯理地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抓住碧琪的头发往后一拉,逼着碧琪直面他的脸:

“当然是我美丽的未婚妻,卡丽娜亲口告诉我的。”

碧琪笑了:

“我不信,呵,就算你告诉盖伦这一切,他也同样不相信你,哈哈哈哈。”

这句话终于刺激到了彼得,他抓住碧琪的头狠狠地朝木桌边沿砸去,碧琪只觉得额头上一阵钝痛,耳边开始嗡嗡作响,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见彼得在说:

“记住了,今天是你自己不小心从楼上掉下来的,要是敢和其他人透露只言片语,那你这恶心的怪胎喜欢卡丽娜的事情,明天就是全都城最受欢迎的笑料。”

彼得走了,碧琪却趴在地上,手里紧紧攥住地毯,止不住地哭泣。

好痛。

后背好痛,头也好痛,怎么连心都这么痛呢。

为什么瞥见彼得难过的神情,自己反而开心不起来?为什么同他说的那些话如长在自己心头的倒刺,一字一句都让她痛得快要维持不住强硬的伪装?

过了好一会儿,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这才开始观察自己到底身处哪里。

这里似乎是一间会议室,进门后左手边是一张长桌,长桌两旁摆上了皮质沙发,至少可容纳二十几人入座。

碧琪想坐到沙发上休息一会儿,走了几步却没抓稳沙发扶手,再次跌落在地上。

她早已精疲力尽,不想再动弹,索性倚靠在沙发的后背,望着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默默流眼泪。

忽然,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转动门把手,碧琪还没来得及将脸上的血迹抹干净,于是赶忙压低身子躲在沙发背后。

“把门关上,叫几个人在外面守着,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似乎是卡丽娜父亲塞穆尔的声音。

碧琪惊讶地捂嘴巴,心里一万个祈祷他们不会发现自己躲藏在这里。

来人不仅仅是塞穆尔,从鞋底在地毯上摩擦的声音来推断,除了碧琪自己之外,此刻至少还有十几人在这间屋子内。

万幸的是,他们似乎谁都没有留意沙发背后,纷纷坐到沙发上,开始了谈话。

最先开口的还是塞穆尔,他的声音没有平日里那般洪亮欢快,而是换上了一幅低沉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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