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地浩劫（1 / 2）
飞船挣脱了极瑞星厚重的大气层，吴不灭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四级飞船的驾驶室中，他坐在舰长的座位上，眼前站着一个机器人。
“小安，小安？”吴不灭呼唤道。
“舰长，我在呢。”小安机器人回应道。
吴不灭说道：“制定前往泰擎星的航线。”
“好的舰长，我正在规划前往泰擎星的航程，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您可以先听听歌，喝喝茶，放松一下。”小安的声音机械而温和。
时间在宁静中悄悄流逝。几个时辰后，小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寂静：“舰长，您在吗？泰擎星的航线规划已经完成。”
吴不灭迫不及待地回应：“在呢，在呢。”他的声音中满是焦急和期待。
“好的，舰长。您现在可以直接向我下达指令，沿着已经精细计算的路线启程，或者，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先向您详尽地解释关于本次航行的各项细节。”
吴不灭沉吟了片刻，他的眼神透露出一丝犹豫和深思，他轻轻地摩挲着下巴，最终说道：“还是先给我介绍一下航行情况吧。”
“好的，舰长。目前您位于银河系第三旋臂与第四旋臂交界区域的外轨区，这点与泰擎星相同。按照极瑞时间计算，从您的当前位置到泰擎星，距离大约是三十光年。我们的路线规避了沿途的十二个大质量恒星。然而，您驾驶的这艘四级飞船能量有限，此次旅程可能长达十五万年。对于您这样的人类来说，这样漫长的时间是难以承受的，即使选择进入休眠仓也不能解决问题。遗憾的是，我们最终只能带回您的遗体……”小安的声音，始终平静无波的介绍着。
吴不灭的心脏在小安的报告声中仿佛跳至喉咙，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让他的下巴几乎脱臼。手中的茶杯悄无声息地滑落，摔在地面“咔嚓”一声碎裂，将他从呆滞中惊醒。他的眼神迷茫而又无措，慢慢地转向那台依旧喋喋不休的小安机器人。在那一刻，时间似乎被拉长，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般敲打在他的心上，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恐惧与不安。
“你给我停下！”吴不灭的声音在舰长室里回荡，带着无法掩饰的怒气。
小安机器人却仿佛置若罔闻，仍旧机械地继续其汇报任务。
此时的吴不灭，怒火中烧，面颊染上一抹深红。他猛地伸出手，怒气冲冲地欲将面前的机器人击碎。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几乎触及机器人的那一刻，他突然止住了动作。他轻拍自己的胸口，低声自我安抚：“冷静，冷静。”
过了片刻，吴不灭的呼吸渐渐平稳，语气也柔和了些：“小安，小安？”
小安终于停止了汇报，机械的声音响起：“舰长，我在呢。已暂停向您汇报，您可以对我说‘继续汇报’，或下达其他指令。”
吴不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厉声道：“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取消语音唤醒前置，听明白了吗？”
“已切换至对答模式，语音唤醒已禁用。”小安的声音平静如常。
吴不灭眉头紧锁，颤抖的说道：“回忆一下，十年前我让你规划的路线，你预计我们何时能抵达泰擎星？”
“根据十年前的数据，预计抵达泰擎星的时间为五十年。”小安的回答机械而精确。
吴不灭的脸色铁青，怒道：“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现在你给出的新路线，竟然需要十五万年？”他的话语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十年前，为您规划的仅是一条理想的航线，那时未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但如今，我们置身于真实的宇宙航行之中，必须考虑诸多实时变量。在当前的计算数据中，对我们航程影响最大的是一颗位于二十亿千米之外的白矮星。我们已经不可避免地进入了它的空间作用域。尽管如此，这颗星体与我们之间的距离仍然辽阔。如果我们立即启程，加速离开当前恒星的影响范围，我们将能够避免与那颗白矮星的潜在接触。然而，这样做的代价是提前耗尽大量的备用能量池。这意味着，一旦我们逃离了恒星的空间作用域，剩余的能量将不足以将飞船的速度提升至接近光速。我希望我的解释对您有所帮助，舰长，您是否清楚了这一点？”小安解释道。
听完小安的解释，吴不灭的怒火如火山般再次爆发。他的眼睛赤红如血，死死地锁定眼前的小安，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空气中突然啪的一声，紧接着响起叮叮当当的零件碎落声。一个不幸路过的机器人，未及反应，便被吴不灭一掌拍得支离破碎。
良久，吴不灭渐渐地平复了内心的波动，他呆坐在冷硬的茶水台旁，声音低沉而迷茫：“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舰长，对于您的问题，我无法完全理解，但根据您目前的情绪，我猜您是在询问是否能在不牺牲生命的情况下安全抵达泰擎星？”小安的声音再次响起。
当小安的声音再次穿透寂静时，吴不灭的怒火又一次被点燃，几乎要将这个令人厌烦的小安也一并拍碎。然而，小安后续的话语让他瞬间目瞪口呆。
“对！对对对，只要能活着就好，能活着就行！有没有什么办法？快告诉我！”吴不灭的声音急促而充满了焦急的期待，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希望。
“有的，舰长。但风险极高，我们很有可能永久的迷失在太空之中。”小安解释道。
此时的吴不灭，心中的怒火已被冷静所取代，思绪中闪过一丝光芒，风险极高，那也代表着希望的存在，他并未被命运彻底抛弃。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坚定地说道：“详细说明你的计划！”
“明白，这种策略其实并不难理解，以往有许多飞船在能量宝贵的情况下，采取了类似的做法。他们会选定一颗小行星，布置大量不稳定元素，用来引爆行星。这样的爆炸会产生两种强烈的作用力：一种是空间的作用力释放，另一种则是爆炸本身的冲击波。这两种力量加持之下，足以将飞船从特定的空间作用域中推出。
然而，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与以往略有不同。过去的成功案例中，使用此策略的通常是等级较高的飞船，它们拥有足够的防护能力和极限加速度的承受力，能在这种剧烈的力量作用下保持完好。而且，他们引爆的都是小型行星，爆炸产生的能量相对可控。
但您现在面对的是两个巨大天体的碰撞，这种规模的爆炸冲击因受碰撞点不同，情况也会不同，所以无法进行估量，而且这种碰撞不仅不会释放有利的空间作用力，反而可能产生更强的撕扯效应，对飞船构成更大的威胁。
因此，我建议您立即启动飞船，尽可能远离即将发生的碰撞中心。这是目前最安全的策略。我的汇报结束了，如果您有任何疑问，我随时准备解答。”小安语气平静而详尽地解释道。
吴不灭凝视着小安，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沉稳的问道：“对于碰撞接触点的不同，详细解释一下各自会引发什么情况。”他与这些机器人相处久了，明白了很多事，若不追问细节，他们往往只做肤浅的介绍。
“关于碰撞接触点，主要分为两种情况：直接碰撞和间接碰撞。在直接碰撞中，会产生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和极强的空间作用力。碰撞点若越接近天体中心，您幸存的几率也将大大增加。而对于间接碰撞，即两个天体擦肩而过，这种碰撞形式会导致天体之间产生纠缠，形成空间漩涡，飞船会被逐渐的拉入旋涡，最终被吞噬。”小安解释道。
“若是按照你的计划执行，那么我们此次航行的时间会是多少？”吴不灭继续问道。
“目前我们还无法完全精确计算，因为碰撞点的不同情况也会不同。不过，有一个大致的范围可以参考。这次碰撞的两个天体，一个是致密的白矮星，另一个是气态恒星。他们的碰撞只有一个结果：恒星外围的气态物质会被迅速抛出，形成冲击星云。这种冲击星云的速度大概在光速的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十之间。
如果冲击速度是光速的百分之三，我们不仅不会损失航行时间，反而会有所减少。但如果达到光速的百分之七以上，我们将会被彻底摧毁。如果速度在光速的百分之三至百分之六之间，速度越快，我们损耗的备用能量也就越多，最糟糕的情况下，我们可能会迷失在太空中。”小安解释道。
吴不灭深吸了一口气，他此时已然明白，这就是一场赌，赌赢了能生，赌输了就是死。
吴不灭在接下来又是问出多个问题，每一个都透露出他的疑惑与不解。最后，他体内灵力运转，最终在他的手心聚集出一个闪耀的球形光罩，问道：“你看，我手中这个防护光罩，与飞船释放的能量光幕相比，哪个更为强大？”
小安回道：“这需要实际测试才能得出结论。您可以和我前往太空进行一次试验。否则，我们可能会对飞船内部的设施造成损伤。”
不久后，吴不灭和小安返回驾驶室，小安的结论是：在吴不灭全力运转下，他的防护光罩的防御能力极为强大，竟然比飞船正常情况下释放的能量光幕强出很多。但当小安得知吴不灭不能长久维持这个光罩后，小安给出的回复是只能起到很小的效果，可以忽略不计，但若是能够长时间的维持这种防护则可以起到很大的效用。
面对小安提出的方案，在吴不灭的脑海中闪现出另一种可能，那便是返回极瑞星，寻求常鸣及其同伴的帮助。这个计划无疑能大幅提升他们的生还机率。
然而，吴不灭可是清晰的记得自己在不久之前不得已的情况下欺骗过常鸣，那份裂痕是否可以弥补？他无法预测常鸣是否会重新给予他信任。一旦常鸣拒绝相信他，甚至可能连离开的机会都会失去。即使常鸣选择相信，按照吴不灭对他的了解，这次合作恐怕也会多出很多事端。
“事在人为，我命由我，怎能由天！”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锁定了他的决心。
吴不灭驾驶着他的飞船，如同一道闪电般划过苍穹，从北向南急驰而去。这已是他回到极瑞星的第五天，这几天他像是被命运之神抽打般，不断地在南北两地之间往返，但他依旧没能寻到常鸣的身影。其实，他的行动并非真正的寻找，而是试图通过不断地暴露自己的位置，让常鸣感知到他的存在。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吴不灭的内心也越来越焦虑。他清楚，每一天的延误，都意味着幸存几率的降低。
在极瑞星的偏北部，常鸣站立在一座孤峰之上。他刚从一片冰原中走出，站在山顶上，休息片刻。突然，一阵轰鸣声划破寂静，刺入他的耳膜，这声音让他心神一紧，因为他曾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常鸣没有犹豫，他的身形如同一道流光，瞬间飞掠向声音的来源。高空中，常鸣凌空而立，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一只铁鸟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逼近。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冷空气，然后大声喝道：“吴不灭！！！”
这一声大喝，不仅是声音的振动，更带着强烈的神念冲击。迎面飞来的吴不灭感受到这股冲击，心中一惊，连忙操作飞船，降低了速度，最终停在常鸣的浮空处。
良久，常鸣望着那小了很多倍的铁鸟，而吴不灭望着凌空而立的常鸣，二人均都没有动作。
“进来再说！”吴不灭传音道，而后打开飞船舱门。
常鸣也没有迟疑，身影一闪，便出现在飞船内部，舱门关闭。
时间仿佛凝固，两人对视良久依旧无言，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吴不灭率先开口说道，他的眼神坚定而诚恳，显然是要先稳住眼前的常鸣，这对他后续的计划至关重要。
常鸣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并未直接回应吴不灭的话。片刻后，他深深地向吴不灭施了一礼，声音低沉而感激：“多谢你，吴兄！”在他看来，无论吴不灭出于何种目的重新找到自己，只有有了这只铁鸟，才真正的有了希望。
“接下来怎么做？”常鸣问道。
“我需要你们的力量……”他没有保留任何信息，将整个事情的原委毫无保留地如实相告。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双方心中还存有一丝猜忌，怕是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
常鸣静静地听着，他的眉头紧锁，显然是在思考。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开口说道：“我的要求只有一个，火种计划必须继续，我必须带走火种。”
“恕我直言，这恐怕很难。”吴不灭也是眉头紧锁，语气透着一丝无奈，“我们或许能带走一些文献和植物种子，但动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据我所知，飞船的巨大加速度，寻常的生物，难以在那种极端条件下生存。”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船舱内设有十个冷冻休眠仓。如果是体型不超过人类的生物，我们还是有可能带走一些的。”
常鸣听后，无奈的说道：“尽力而为吧！”
飞船疾驰，最终在距离避难之地约百里外的一处隐蔽森林中降落。在这关键的时刻，飞船不仅是他们逃离灾难的工具，更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所以两人意见一致，决定将飞船藏匿起来。
半日后，常鸣带着一只雪魁返回避难之地，原本百里距离并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但是二人不放心飞船的安全，硬是在藏匿飞船之地，设下了诸多阵法禁制之后才放心离开。
当常鸣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避难之地时，众人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无以言表的喜悦，最近，避难之地流传着不祥的流言，末日的阴影如同厚重的云层笼罩着每个人的心头。传言说，连常祖也无力抵抗这即将来临的灾难，甚至已经悄然逃离。这些流言蜚语让人们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然而，今天，当他们看到常鸣安然无恙地返回，仿佛所有的恐慌和不安都瞬间得到了缓解。他们坚信，只要常祖在，这个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避风港。但对常鸣来说，这一切却是另一番滋味。这些话语像刀子一样割裂着他的心。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羞愧和无力，仿佛自己背负了所有人的安全与希望，却又无法完全承担这份重责。这种心理的重压让他无法直视他们那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眼神。
在一处隐蔽的避难洞府中，常鸣和其他四位老祖皆在。常鸣身旁，吴不灭化身的雪魁如同一尊雕塑沉默而立。
柳钊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吴不灭，带着探究和友好的微笑说道：“这位朋友，应该就是常祖口中提到的吴兄吧。”
常鸣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低声说道：“各位，眼下情况有了些许改变，接下来的细节，还请吴兄说明。”
吴不灭保持着雪魁的形象，将详细的前因后果向在场的老祖们陈述了一遍。
柳钊阳长叹一声：“哎！这么说来，这个避难所竟成了我们欺骗世人的工具。”
高星星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钊阳，你别这么想。人力有穷时，我们也只能尽人事！”
常鸣注意到高天擎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开口问道：“天擎，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高天擎低着头，声音低沉：“我……我不能参与这次计划了。”
常鸣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没有你的参与，我们的成功率会大大降低。”
“天擎可不像常祖，能斩断一切凡尘！”秦姝儿冷冷地说道。
“抱歉，让大家失望了。我放心不下琦儿。之前的火种计划还好，无论成功与否，我们都会在一起。但现在让我抛下她一个人，我做不到！”高天擎解释道，眼神中透出坚定和无奈。
“十个休眠仓，分她一个不就行了嘛！”吴不灭突然插口说道。
高天擎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多谢这位朋友的好意，但此事恕高某不能认同。极瑞星亿亿万生灵，他们的机会又有谁能给？这不公平，作为他们口中的老祖，我不能这样做。若是如此，我心难安！”说完，高天擎抱拳，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愈发坚定。
秦姝儿望着高天擎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既有对他的理解，又有无法言说的失落。她知道，高天擎的选择，既是对琦儿的深情，也是对亿万生灵的责任。
“糊涂！”常鸣看着高天擎的背影，无奈地说道。
“糊涂？如果我告诉你，我也不参与这次计划了呢？你还会说他‘糊涂’吗？”秦姝儿冷冷地回应，随后也转身离去。
“看来事情不太顺利啊。”吴不灭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
常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思绪，抱拳说道：“天擎的事我来处理。眼下最重要的是挑选火种，这件事就拜托三位了。”
避难之地，吴不灭在山间徘徊，按照赵星星提供的手札，搜寻着合适的珍奇生物。与此同时，赵星星则埋头于各个洞府，梳理着堆积如山的文献典籍。吴不灭之前对他言明，飞船面积有限，只有二百方丈左右，能留给典籍的空间不过五十方丈，高度也不能超过一丈。柳钊阳那边收集的植物种子，同样要严格控制在这个范围内。
三天后，众人各自忙碌着，天际却忽然绽放出一道道绚丽的光彩。正在山涧中挑选火种的吴不灭抬头望去，心中一沉，喃喃自语：“极光现，天地灭！灾难开始了！”
吴不灭心急如焚，立即奔向常鸣，急切地说道：“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