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段前奏 70(1 / 2)

深冬的夜晚,路灯洒下淡黄色和白色的光影,在光柱里面飞舞着淡淡的细小的雪花,安安静静的,从天而落,很轻很轻,悄无声息。

一切都变成了白色,干干净净。路面上的车小心的在冰面上滑行,卖烤红薯的三轮车上,大锅里冒着热气,锅上放着掰成一半的红薯,露出金黄色的瓤,软软的香气扑鼻。

推着自行车卖糖葫芦的人,正在卖力的吆喝着,后座上锅里熬着热气腾腾的糖浆,串好的糖葫芦放进去粘上一会儿,拿出来冰糖就自动成型了,空气里都带着甜。

人们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大棉鞋,黑色布面儿的居多,偶尔有时髦女郎,穿着貂皮和高跟皮靴从旁边走过,冻得嘴里丝丝拉拉冒着热气。四季到家了,家里很安静,只听到松芦在打电话。

听到四季回来了,她就把房间门关上了。四季有点好奇,想听听是给谁打的,在聊什么,但是她的声音太小,只能隐约听到几句话。

这种场景和气氛对四季来说,简直太熟悉了,房间里的一切都是被扭曲着,时间,人物,物品,没有一样东西不是在发出无声的呐喊,同时又被扼制住了,所以这里的安静是那么的不对劲儿,像是一切刚刚结束,又像是一切蓄势待发,是蠢蠢欲动的,是彷徨不安的。

过了一会儿,打完电话,松芦推门出来了。气色看上去很不好,有气无力的问四季,

“晚上吃点什么,要不做点面条吧?”

这应该是四季最不爱听的一句话,面条也是她从小就最不爱吃的食物。因为家里只要一做面条,就证明妈妈又不高兴了,没精打采的,没力气再去照顾四季了。

不过她从来不问松芦发生了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害怕听到答案,也没有勇气去承受冰冷的现实,那些细节让她作呕,愤怒,却又不敢言语。

“火车票买好了,是下周二,t23次,咱们晚上七点就得到了”

四季跟松芦说完,就回到自己房间了,她终于可以不再去关心任何人,任何事。

记得她拿到全国高中生数学竞赛金牌的那天,她把松芦拉到自己的房间,跟她说,

“你可不要喊啊”

松芦知道比赛已经结束两个月了,她和四季一直都在等待结果,虽然两个人之间从来都没有交流过。她已经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儿了,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四季不慌不忙的打开书包,拿出了一个盒子,看上去就很沉。她把盒子放到桌子上,打开了盖子,拿出一枚金牌。

上面正中央刻着四季的名字,边缘一圈用楷体刻着“全国高中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用一根蓝色的带子栓着,很沉很沉,虽然四季知道它肯定不是纯金的。

四季拎着金牌,伸出胳膊,金牌在空中晃了几下。松芦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表情从不可思议的惊讶,到慢慢的逐渐浮现出笑容,又到红了眼眶,一边抽泣着一边大笑,然后抱着四季的头,开始嚎啕大哭,边哭边说,

“早就该来了,早就该来了。妈妈对不起你啊,你不要怪妈妈啊...为了这一天,死了也值了”

四季也哭了,“妈妈,没关系的,你看这不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她用手抚摸着松芦的头,感受着那些明显的疤痕,那颗枝叶繁茂的,漂亮的树。那一段时间,她只有感恩上天是不是在帮助自己。她看到自己在奋力的向上爬,距离岸边很近很近了,已经可以看到未来在岸边,隐隐约约那七彩的光。

伴随着queen乐队的《现在别阻止我!》,“我是一颗划过天际的流行,以光速飞行,一只目无一切的猛虎,在天空中燃烧,足有两百摄氏度...”

天黑的很早,一个原因是冬天本来天就短,还不到五点,天就渐渐暗下来了,另一个原因是下着雪外面的天阴的很厉害。

院子里的灯亮起来了,在灯下雪一下子就显现出真实的形态,它们不安的上下飞舞着,寻找着自己落地的轨迹。面条是西红柿鸡蛋卤的,热气腾腾的两个人一人一碗,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

电视上在播超人,这是松芦和四季都特别爱看的,松芦招呼她来客厅一起看。女主角路易斯一遇到危险,超人总是能立刻出现在她身边,而且最终坏人总是能受到惩罚,被绳之以法,这是四季最喜欢的部分,也许这只能出现在电视里。

不知不觉,已经播了好几集,天都已经暗下来了。吃完了饭,松芦开始跟四季聊她小时候的事,四季有点不耐烦了。

比如“你小时候啊,整天都是面黄肌瘦的,我那时候年轻啊,什么都不懂。看书上说黄豆对身体好,就给你喂了黄豆,结果你拉肚子拉了一个礼拜,以后就一直都胖不起来,到现在都肠胃不好“,

松芦突然开始哭了起来,每一次回忆过去,都像是用一把刀子在割自己一下。为什么要止不住的伤害自己,这是最让四季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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