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松芦的道歉 11(1 / 2)

松芦来找她的那天,其实不是荔枝第一次看到松芦。之前在耀滨家,还是在那个小房子的时候,他给自己看了松芦的照片。之前她要求了耀滨好多次,可是他一直推说松芦不好看,没她好看,看了也白看。

最后实在拗不过荔枝,只好从抽屉的最里面拎出一张照片。那是在一盆盛开的君子兰跟前,紫色的兰花开的正盛,松芦用双手托着下巴,乌黑的头发短到耳际,烫成波浪大卷,面色光滑白皙,嘴唇红润,目视前方,有些害羞,有些期待,眼睛里含着温柔的流光。

荔枝久久的盯着这张照片,目光无法移开,被这个女人的单纯和柔美吸引,暗暗的在心里做着比较,但是明显已经知晓输赢。

耀滨斜着瞄了眼照片,跟她说这是松芦刚知道自己怀孕那会儿照的。荔枝始终无法忘记这张脸,和那双眼睛,在清澈的目光下一切都被点亮,让她无处逃遁。她曾经觉得自己是个胜利者,而现在觉得自己是个加害者。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眼前这个像水一样的女人,只敢在照片里看她,而永远不敢跟她面对面。

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父亲去世的早,从小到大母亲和哥哥对她呵护宠溺,从来没有让她受到过一点点委屈,没说过一句,打过一下。

她是个骄傲的小公主,只要自己喜欢的就一定要拥有。从来没有考虑过照片里这个女人的感受,那在她思考范围以外。

在看到这幅照片之前,她只是想着自己的快乐,从没有想到过这种可有可无的快乐,是建立在同样一个城市里不足30公里以外的,另一个女人生不如死的命运上。

另一个女人是抽象的,正像耀滨的婚姻。但是如今她真切的看到了这个受害者,虽然只是照片,也足够让她产生了一种负罪感。

但是这种负罪感在上次松芦找到了工厂里的时候,烟消云散了。现在荔枝恨不得这个女人去死,自己脱光了衣服躺在她的床上,跟她的丈夫睡觉,都是她罪有应得。

而同时,荔枝也开始害怕这个女人,她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怯懦,不是照片里那么柔弱,她身上有无比坚强的一部分,而且正在向自己撞过来。

荔枝自己知道,与愤怒相比,恐惧才是那个折磨她的魔鬼,她隐隐的感觉可能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在松芦开口说话前,荔枝紧张到胃绞痛,甚至开始打起嗝来,咽了一口口水差点把自己给呛死,心蹦蹦的跳的厉害,脸涨的通红。

她在慌乱中抬头看了眼松芦,吓了一大跳,眼前的这个女人跟照片里完全是两个人,太瘦了,简直是皮包骨头,脸颊深陷,肤色蜡黄,额头上是肿的,戴了一顶米白色的编织草帽。亚麻紫色的衬衫,灰色棉布裤子,肉色袜子白色塑料凉鞋,带着一副墨镜,这些衣服好像都挂在一具骷髅架子上。

她甚至有点忍不住想问她,你过的好吗,一切都好吗。当然她没有张口,因为知道这肯定是一场兴师问罪,她被吓坏了,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后悔为什么刚才在电话里同意与松芦见面。

她盘算着想怎么逃走,去找耀滨,去找哥哥,但是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怎么都拔不起来。虽然耀滨之前跟她保证过,已经把松芦制的服服帖帖的,替她出气了,但是从来没事先跟她说过松芦会来找她。

正在她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时候,倒是松芦拿下墨镜,先说话了,

“荔枝,我来跟你道歉,耀滨都跟我解释过了,是我误会你们了”。

松芦直视着荔枝,那双望向荔枝的眼睛,已经不再是流光溢彩,相反眼皮肿肿的大面积都是黑色,眼珠暗淡无光,甚至无法折射出对面的人,但是松芦微笑着,荔枝能从她的眼神里感受到一种真正的诚恳。

但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几秒钟才缓过来神儿来。这时松芦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深红色磨砂皮质地的,手摸上去相当舒服,上面用英文写着“silk scarf”,下面中文写着“正宗杭州丝绸丝巾”。

荔枝的紧张缓解了很多,同时内心涌起了一阵内疚,但是毕竟又有点委屈,一时间很多种情绪混杂纠缠在一起,哪一个都表达不出来,只能汇聚成几滴眼泪,赶紧用手抹了抹。

松芦边把丝巾递给她,边说“我也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找到单位是不对的。”刚说完,荔枝哭的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说,

“松芦,你真是误会我了。有什么怀疑的地方,完全可以先来问问我,你这来单位一找,先不说我自己,耀滨以后在单位怎么办,怎么抬得起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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