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露锋芒4（2 / 2）
“兄长岂轻言败哉...”
陆肯既宣另一战者，则有一灰衣少年自人群静默步出，徐登石台。
少年形躯瘠瘦，然其眸光犹鹰隼般犀利，由此观之，此子心性坚毅无疑。
亲睹双亲惨遭贼人毒手，少年之早熟，自非同龄所能及。
“陆星。”
灰衣少年立于陆川对面，缓缓言道。
“陆川。”
陆川不稍倨傲，肃然拱手为礼，沉声应之。
虽往昔与陆星交集寥寥，然心中实则甚是钦佩。
“吾不存怜惜之心。”
陆星侧目视陆川，言罢。
“善。”
陆川冁然而笑。
闻此语，陆星瞬时愕然，深邃目光凝陆川，随即徐吐一口气，双掌微现淡淡光芒，此乃运转玄力之兆。
“既已列阵，则毋庸迟疑，开始罢。”
陆肯顾陆川一眼，眉间隐露忧色，未再多言，挥手间，高声喝道。
陆肯语落，陆星目光倏地锋利，足踏坚石，骤借力度，身形疾冲陆川，五指紧攥成拳，不事雕琢，直击陆川胸前。
陆川面对陆星之拳风，非但不退，反于众目睽睽之下进前一步，右手疾伸，紧握陆星拳端，掌心蓦地一击，陆星之拳遂被荡开。
其拳方离，陆星身形忽转，巧避陆川随之而至的掌风，双拳紧攥，猛然向陆川面部轰击，拳影交错，如乱世陨石，威势骇人，使人望而生畏，不敢撄其锋。
“崩山拳欤？”
陆川见此熟悉拳路，眉轻扬。
他曾观陆牛演此拳，较之陆星，陆牛所习则破绽频出。
陆川一气吐纳，心知此崩山拳愈练愈畅，力道渐长，更难抵挡，故遇此拳，退非上策。
既不可退，则唯有硬撼！
陆川容色凝重，双掌化拳，霎时，清脆声响彻石台，一连八响！
观者多露惊讶之色，未料陆川年纪轻轻，竟将碎岩拳修炼至如此境地。
“此子，竟又有进境…”
陆天亦为陆川突来之表现所惊，旋即面带喜色言道。
“善，可嘉！”
贵宾座上，陆战抚须颔首，渐然赞许，少年竟能年少如此而使岩碎拳达至八响之境，诚为不凡。
“陆星之崩山拳，火候亦深不可测，兼之以玄力为助，八响岩碎拳威力虽巨，欲求胜绩，恐非易事。”
惊叹之余，陆战目光犀利，局势洞若观火，低语自言。
言迄未已，场中忽又响起清越之音，一时之间，试炼馆内皆静，屏息以待。
岩碎拳之极境也！
众目睽睽，瞬间聚焦陆川之身，且此次，其拳之上，微光闪烁，隐约可见。
玄力焉！
一声轻响，陆天手中茶盏裂纹显现，双目圆睁，难以置信望向石台上少年。
岩碎拳第九响？
锻体六重？
陆川…何时竟如此卓绝？
“佳！”
片刻沉吟，首席陆战缓缓吐一字，知其性者皆明，陆川显露之能，令其心悦诚服。
陆熔立于一侧，面色微黯，口紧闭而沉默。
其背后，陆力眉心亦轻蹙。
“此子，竟颇有手段…”
众目睽睽之下，陆川之拳仿若巨石，直击陆星双拳，力道勃发，刚猛无俦。
陆星之躯，遂如断线纸鸢，倒飞而出，终坠石台之外。
陆川一拳令陆星腾空，四周哗然，不啻预料之中。
昔日与陆川相熟者，瞠目结舌，显然难以置信，仅半载未见，其力已臻此境。
陆肯亦为陆川显露之实力所撼，片刻愣怔，随即疾声宣告：
“陆川胜！”
陆肯言讫，试炼馆内掌声雷动，喝彩连连。
至此，众人方悟，陆川安然至此，凭非侥幸，实乃真才实学！
陆川立石台上，望向沸腾之试炼馆，微笑以对，跃下台来，向陆星伸手，问曰：
“无碍乎?”
“岩碎拳九响之力，身锻至六重，败亦无憾。”
陆星视陆川，颜展笑靥，续言：
“待有机缘，再向尔请益。”
言讫，陆星似无意久留，遂即转身离去。
陆川目送陆星之背影，亦露微笑，于此人，心存颇多好感，他日若有缘，或可加深交往。
然在此之前，须得处置那陆力，以免其日后频繁纠缠清琳。
陆川回首，视线所及，陆力亦正遥望此处，其唇边似仍挂着一丝淡淡轻蔑。
“兄长，诚哉壮哉！”
清琳望着陆川归席之身影，娇笑连连，纤指微竖，以示赞许。
“尔这小儿，隐匿之深，颇令人意外矣。”
陆天面带笑意言之，其辞虽如此，责备之意却未见，盖因陆川之能，实非其所能预料也。
今日陆川之表现，令陆天颜面增光，心内之欣悦，较之昔日伤愈之时更为强烈。
陆川搔首，嘿然而笑。
见陆天并未深究，心中暗自宽慰。
场上，陆川比试既毕，后续较量接踵而至。
入前十者，多为陆家中稍有名望之少年，其实力皆达五重境或更上，故而比试激烈，精彩纷呈，掌声欢呼，不绝于耳。
未几，五场比试尘埃落定。
陆姗、陆力二人，以其超凡实力，再次轻松夺目。
加之陆川及另二位陆家中之佼佼者，族比前五，于是乎各有归属。
前五既出，试炼馆内氛围渐炽。
众人皆知，后续之事，方为此次族比之高潮所在也。
一匝抽签既讫，有一人侥幸得空签，而陆川之对手，乃陆氏一名少年，名曰陆霆，闻其修为亦至锻体六重境，然此于陆川而言，并非难题。
二人较技，于签定之后即刻展开，其结果，确乎未出众人之所料。
陆川以九响岩碎拳施为，即便陆霆尽展所能，终究不免一拳震落石台。
于是，此晋级三甲之争，陆川再获轻胜。
此番较技，波澜不兴，是以较技方歇，众人之视线，已转而注目随后即将展开之一战。
彼场较技名单，令众人乃至陆川皆感兴味盎然，盖因对阵双方，正是陆姗与陆力。
此二人，可谓陆氏晚辈中之翘楚，世人多有揣测，此次族比魁首，若无意外，必诞于二者之间。
然出乎意料，末轮未至，二人竟提前相逢，此番交锋，势必热闹非凡！
“陆姗。”
陆肯亦因二人抽签结果而愕然片刻，继而呼其名。
闻陆肯之呼，陆姗亦以娇音应之，遂少女细腰轻摆，宛若蝶舞，飘然登石台，挺立其间，英姿飒爽，令诸多少年目露异彩。
及陆姗升台，陆力亦翩翩然跃上，一袭白衣，更显俊逸，观者多颔首赞许。
“陆姗姊，望姊手下留情。”
陆力笑而拱手，目视陆姗言。
“留情，则恐退场者吾身矣。”
陆姗唇角微掀，眸中罕见之凝重色，陆力之能，使其不得不倾尽全力。
陆力微笑，目中热情闪烁，陆姗于陆族小辈中堪称卓绝，倘今日能胜之，则居首位者，非彼莫属矣。
“较技始！”
台下，陆肯见双方皆备，乃挥臂高喝。
陆肯声落，台上二人，体肤表面渐现淡淡华彩，此乃玄力之象。
“锻体第七重！”
观其身上光泽颇浓，试炼馆内众人皆惊叹不已。
虽早前观二人较技时已心存揣测，然亲睹之时，仍难掩心中之惊奇。
于斯年岁，二人能达锻体七重之境，此实乃昭示其潜力深邃，若精心培育，未来之前途不可限量也。
席间，陆战观此景，含笑颔首，心中愈显欣慰。
后代越卓绝，其心欢悦逾甚。
“陆姗姊，慎之！”
陆力身泛光泽，眼神忽变凌厉，身形猛然前冲，双掌带起凛冽劲风，向陆姗横扫而去。
陆姗面对猛烈掌风，轻巧后退一步，纤长双指并拢如鹰喙，重点击于陆力掌背，顺势卸去对方掌力。
“六合掌！”
掌风受卸，陆力亦轻喝一声，掌风蓦地转刚猛，连绵不绝向陆姗头顶压来，低沉破空之声，颇显非凡。
陆姗遭此刚猛掌风笼罩，柳眉微蹙，双指仿若利剑，灵动穿越陆力掌风，直取其身要害，迫使陆力回防。
石台上，人影交错，掌来指往，激烈非常。
加之玄力加持，破风声连连，观者无不凝神屏息。
“兄长，汝以为孰胜孰负？”
清琳观战紧张，小手紧攥，急切询问。
“此局难料…”
陆川稍踟蹰，首微摇。
陆力之六合掌，显已修炼至炉火纯青之境，掌风猛烈若狮，威势赫赫。
而观陆姗，亦毫不逊色，其所展武技，殆为陆族中二品绝学，袭风指也。
此武技虽外显威力非极凌厉，然若修炼至臻，指尖犹似利剑，故陆力亦不敢轻受其击。
是以，欲判胜负，此刻实难有定论。
陆川心之所向，自是期盼陆姗获胜矣。
二人对话间，石台上之战况益发激烈，拳掌相接，沉闷之声不绝于耳。
如此胶着，历时近十息，二人身周光泽耀眼，显然皆已将体内玄力催发至极限。
及至光华浓至极点，二人忽同步后撤，继而双掌猛地挥出，万众瞩目之下，重重相击。
“轰！”
石台上响声震耳，二身影顿被震退，足踏石面连环数步，终乃同时落于台外。
观二人同坠台下，试炼馆内一时哗然，显然未预料及此结局也。
“善哉，善哉。”
席上，眼见陆力竟能与陆姗势均力敌，陆战颔首微笑。
陆熔闻此，面容不由展露欢颜，目含得意，斜视远处陆天，神色自若。
“此番较技，不妨以和局终焉，而今存四子，若无异议，陆姗与陆力共登魁首之位，陆川与陆辰，则分列亚季。”
“自然，倘有人意犹未尽，欲再较高下，亦可直言。”
陆战起立，笑而言之。
至此，族比之序大致底定，续斗恐难更变。
众人闻之，微颔首，似皆无异议。
“此人竟居首耶。”
陆川眉锁轻蹙，侧目清琳，见其小手紧攥，秀美面庞挂忧色重重。
场上，陆力闻陆战之言，笑意愈浓。
彼侧首顾盼，视线落于陆川与清琳之处，唇角勾起冷讽之意，方欲乘势提出心中所愿。
然则，陆力未及启齿，陆川，始终留意其行止者也，眸光遽沉，蓦地起身，声震试炼馆内，话语响彻。
“陆力兄，陆川愚钝，未知能否赐教一二？”
忽焉之声起，试炼馆内顿寂，继而诸道惊异之目，纷纷聚于陆川之身。
“陆川，此为何举？”
侧立之陆天，亦因陆川此举微愣，旋即急语。
虽今日陆川之表现远超其所料，然较之陆力，犹存差距。
仅凭锻体六重及九响岩碎拳，断难胜已达七重之陆力！
“兄长勿往！”
清醒过来的清琳，小脸上忧虑之色乍现。
她心知，陆川此突举，或与其有关联。
“清琳莫忧，父亲大人，吾仅欲与陆力兄切磋尔，即便败北，亦非耻事。”
陆川笑言。
陆天闻此，一时愕然，稍作踟蹰，终颔首曰：
“慎之。”
陆川点头，轻抚清琳之首，而后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入场中。
转身之际，眸中闪过冷冽之意。
若陆力安然居首，彼实不愿过分展露实力。
惜哉，此人既占鳌头，犹欲得陇望蜀！
“既如此，唯有战至尔无颜言矣。”
陆川之步，于石台侧驻矣，遂视座上陆战，笑曰：
“祖翁，未知可否请缨较技耶？”
陆战亦返神，目含讶色，陆川一顾，已明陆力之能，犹敢请战，非自寻烦恼，则必有所恃也。
“似吾昔日所见，或有未周之处。”
陆战眸光深处，忽有微薄之望腾起，忆昔年族比，陆天卓尔不群，使吾重燃归宗之望，唯未知陆川能否复现陆天昔年之迹，再赐吾巨惊？
“常例之下，自无不可。”
陆战颔首，陆川乃笑。
“尔此子，安好自投罗网，受惩耶？陆力今时，即吾亦难以制之。”
陆姗疾行至石台陆川旁，恚言道。
“此时非逞强之时也。”
陆姗面带恨铁不成钢之色，陆川但笑而不多言，身一纵，已登石台，彼处陆力正环抱双臂，冷哂而视之。
“陆川，观尔状，似已位列三甲，自信似稍显盈满乎？”
陆力面对陆川，笑容微妙，言带三分戏谑。
“是以欲请陆力兄助吾冷静一二。”
陆川似未察其间讽刺，亦微笑以对。
“理所应当。”
陆力语带慵懒，淡然应之。
“大伯，可否开始？”
陆川侧目视之，复转首望向台下陆肯，言辞恳切。
“汝…”
陆肯欲言又止，终是无奈轻叹，手一挥。
“比试，始。”
陆肯令下，陆力先前慵懒之色瞬息褪去，面沉如水，体表微光浮现，似无保留之意！
“陆川，吾今将示于汝，彼此间之差距，何其悬殊！”
言罢，玄力奔腾于经脉，能量涌动充盈全身。
陆力冷笑道，足下疾踏两步，已至陆川眼前，劲猛掌风，猛然向陆川拍去。
而对陆力雷霆万钧之一击，陆川竟出人意料，不闪不避，观者多有私下摇头，此番较量，胜负似已见分晓。
“自寻苦恼之辈，犹敢主动挑衅耶。”
场外，陆牛得意笑曰，其侧陆熔亦淡然一笑，悠然倚椅背，徐徐饮茶。
凌厉掌风，瞬息至陆川胸前，方其掌风欲落之际，陆川终有所动，右掌伸出，直与陆力之掌风相接。
双掌交击，众人料其必败，然而出乎意料，陆川之身稳固如铁塔，动也不动，陆力之一掌，似全无撼其身形之力。
“何以至此？”
此景令众皆感惊奇，陆力锻体七重之力，竟不能动陆川锻体六重之躯？
惊异者非独众人，陆力面色亦变，其感陆川之掌，犹如厚壁，不可穿透。
此刻，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非汝独步，锻体七重也！”
陆川凝视陆力，见其面色微变，字字铿锵而言。
随其音落，身周竟泛起淡淡华彩，此乃玄力波动，且强度比之陆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锻体第七重！
观陆川身周玄芒闪耀，试炼馆内顿时吸气声四起，众人方知，陆川之实力非止六重，竟是七重！
难怪其敢于挑战陆力，原是底蕴深厚如此！
“此子刁滑。”
陆天呆望台上人影，面上神色变换莫测。
前番陆川所予之惊愕尚未消散，今又添此重击，令其措手不及。
台下陆姗，玉手不由自主掩唇，眸中尽是震撼之色。
“即便七重，又待如何！”
陆力面色数变，终以冷哼作答，臂膀微震，双掌猛然挥出，刚烈劲风如利刃，割肤生痛。
“六合掌欤？”
陆力掌风骤至，陆川但笑而已，举掌挥舞，妙弧生辉，穿越力影，轻轻搭于彼之双臂。
似此不经意之触碰，竟致陆力六合劲道，恍若分崩，瞬时式微。
“六合掌之奥，非汝所识矣！”
言罢，陆川掌化利刃，陡然前伸，风声裂空，其刚猛之势，远胜陆力之所展，不可同日而语。
“君亦精六合掌乎！？”
陆力见状，诧异失声。
音落之际，察其异处，陆川之六合掌，似更胜其所施多筹。
“怎可能邪！？”
此觉令陆力面色苍白，六合掌习练已历半载，何故反不如陆川？
“吾绝不信！”
苍白面庞之下，狠色一闪，陆力倾尽全力，玄力汹涌汇掌，终以一记怒劈，向陆川猛击而下！
掌风锐啸，其间呜响惊心，闻者无不耸动。
面对陆力之猛烈反攻，陆川犹自泰然，其掌风刚硬如刃，忽转柔意绵绵，随即便缠绕于陆力挥舞之掌上。
触碰既瞬，陆川臂腕诡谲微震，刚烈之力，宛如江潮奔涌，刹那间澎湃而出。
刚劲之力喷薄，观者遂见陆力之躯，宛若断线纸鸢，竟被直击震退，踉跄数步，终狼狈跌落石台，状若犬伏。
陆力堕台之际，试炼馆内复归寂静，众人皆难以置信，此番族比魁首之热门陆力，竟于陆川手下一败涂地，干脆利索。
“妙，至极妙哉！”
陆战呆望石台上少年，片刻沉吟，徐徐坐定，口中低喃，目中难掩激荡狂喜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