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 章 罗带同心结未成（5） 16（1 / 2）

适才看见花房亮了灯，隐约能听见两个人在说话，现在突然又一片沉寂，坐在小花厅的胡蝶望向了姐姐，姐姐也望向了她。

“不行。”胡兰站起来，胡蝶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们过去吧。”胡兰盯住胡蝶，她却一动没动。

胡兰急了：“你怕什么？”

阿蝶一窘，跟着也急了：“我怕什么了？”

胡兰反驳：“刚刚是你急切地喊着要去，现在怎么不动。”

“问你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你一个字也不愿回答，现在又不愿去见他们。到底什么事，要这样回避我？”说到这里，胡蝶已经一个人向屋外走去。

“我回避你什么了…再说，我凭什么回避你！”胡兰只能跟过去，“去就去。”

胡蝶的脚步是那样的响亮，很快就走到了花房门外。周阿四更快，闪身挡住门。

“让我进去。” 胡蝶责备的眼神，周阿四哪里不懂。

“不许。”周阿四依然挡在那里。

胡蝶不理他，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望向里面的季阳平。季阳平静坐在书桌旁，一株巨大的橘色美人蕉将他虚虚掩藏，胡蝶看不清他的眼睛，不免感到心焦。

“阳平。”胡蝶不知道他们已经谈到什么程度，却不能问，只能问道，“我能进来吗？”

季阳平却答道：“听周先生的。”

“什么意思？你们如果有重要的事谈，就不要让我们在花厅空等。叫我们等着，又不告诉我们原因，我们成什么人了？” 胡蝶隐隐有些生气。

周阿四接言了：“我们很快就会谈完，你们再等半个小时，你们可以去看书。”

“书在里面。”胡蝶指向里头茶桌。

周阿四当然知道她的意有所指，他才不会跑回去替她去拿那些“巴山夜雨”、“西窗烛”呢，他干巴巴地大手一挥：“那就干点别的。”

“深更半夜能干什么？偷鸡摸狗吗？”胡蝶朝他喊回去，又觉得自己性太急，不该朝他随意发火，别过脸，小声嘟囔，“好没意思。”

“那就听听音乐，跳跳舞，再不济，洗澡睡觉。”周阿四下达最后通牒，脸色愈发冷。

“天冷，回去吧。”胡兰立刻配合，并在背后拉了胡蝶一下。

胡蝶从来没有这样过，挣掉身后姐姐的手，目光又转望面前周阿四的眼。

周阿四眨了一下眼：“听话吧，啊。”

她偏当没看见：“听什么话？谁听谁的话？”

“听我的，当然，还有季先生的。”

胡蝶倏地别过了头，接着猛地转身，擦过胡兰往卧房去了。

花房的交谈仍在继续，月亮从乌云里升起，茶壶里的水又被添满。

周阿四喝了一口茶，浓且冽的茶香在齿间散发出来，满口兰馨：“季先生，我想最初你被阿蝶吸引，不过是因为她身上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与你平日里见过的女性天壤之别，她的这种洒脱爽直不服输的品性，与你家中季老太太给你介绍的大大小小各色各异的富家千金，名门闺秀相比，实在可爱得过分，你是想拿她回去对付你家那位恪守成规的老太太吧。”

季阳平无法否认，第一次在胡同小卖部与她邂逅，他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

“你有没有想过，月亮悬于郎空，才能分外皎洁，不染纤尘，若将她囿于深宅，束之高阁，她该如何面对天性与宿命。”周阿四望着窗外明月，“谁又能凭爱意将月亮拥有呢！”

季阳平倏地望向了周阿四的眼，露出深邃如古井的目光。周阿四坦然地迎接对方的凝视，虚虚地露出三分期待，便将对手的目光笼罩。

季阳平的深邃在一点一点被周阿四瓦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这种对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阿四叔叔！季叔叔！胡伯伯等你们吃晚餐呢！” 屋外传来萧茉莉清脆的呼唤。

季阳平的目光终于能够转望向门外了。

周阿四也慢慢站起身：“季先生，不要客气，天黑路远，请留在寒舍用顿晚饭吧。”

季阳平必须接招了：“周先生不耻下问，那么我也想请教周先生一个问题。”

“请问。”

周阿四坦然地迎接他的视线，自在地好似这胡宅是他的老家一样，这一点自在更令季阳平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