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高山流水遇知音 10（1 / 1）
钟薷意却没有理会任何一个神色各异的贵女，无论是当朝尚书的嫡女还是皇后娘娘的妹妹，钟薷意其实都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她并不会借此机会去随意地站队，也不想攀附到哪一个家族的势力之下，今日的表现太过于打眼了，她若是着急站队，便很有可能成为被别人攻击的活靶子。所以，为了日后安然平静的生活，她只是淡淡地表明，自己只不过是练习了几遍这首曲子罢了，钟薷意明白，越是看上去轻描淡写的话语，越能够显得她风轻云淡，将自己的实力掩盖起来，却能够让别人觉得她深藏不露，以后想要害她的人，便会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能不能有底气来害她这个深不可测的怪物了。
钟薷意在简单答复这些代表着各方势力的小姐们之后，便站起身来，踱步出了教室的门，上午的课程已经结束了，她想到外面的园子里面去透透气。她也不想和钟慕寒一道回家，省的在归家的路上，还要继续看她的表演。不曾想，这节课一直坐在她身边的许渃晨竟然也跟着她出了门，钟薷意有些无奈，她并不会哄孩子，更不用提是去哄这样一位身份尴尬，却又年岁尚小的公主殿下了。
许渃晨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虽然她的头只到钟薷意的胸口，可是她却莫名其妙地有这样一种感觉——这个姐姐好像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感觉她的身体中，仿佛有着一股暗流涌动。许渃晨怯怯地发问道：“姐姐，你弹琴弹得真是好听啊，以后能不能得了空闲，也来宫中教教我呢？我，我会给你下帖子的。”
钟薷意看着她紧张得皱起来的小脸蛋儿，忽然笑了起来，她刮了刮许渃晨微微发红的小巧鼻尖，说道：“好啊，那我便在御史府等着公主大人的帖子了。”
许渃晨得到了她的承诺和许可，显得极其高兴起来，她向钟薷意告辞后，蹦蹦跳跳地走向她的丫鬟琳琅，脚步极其轻快，悄悄透露出主人兴奋的情绪。钟薷意目送着许渃晨的背影，看她耳旁硕大明亮的深海珍珠随着她的头来回摆动，无奈地露出了一个清浅的微笑，许渃晨真的很像自己邻居家的小妹妹，甜甜的笑容让人恨不能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送到她的手中。
钟薷意摇了摇头，转身想要走出园子中，却不曾想，刚刚走了几步路，便遇上了一位男子。他并没有束发，飘散的青丝显得极为肆意逍遥，钟薷意认出了他的脸——原来是当朝太尉的次子，程昭然，他的名字是取自“是知阳报由阴施，天爵昭然契日彰。”他也确实对的上这个名字，泽世明珠，光风霁月，只是天性过于潇洒，倒是教他的父亲很是头痛。
钟薷意低下头，敛衽行了一礼，程昭然也回予一礼，他的眼神明亮肆意，如同六月夏初耀眼夺目的太阳一般，却又清透得仿佛能够映照出人心。他向钟薷意发问道：“方才，那曲《广陵散》便是你所弹奏的吗？”虽然钟薷意感觉彼此还是陌生人，这样直白地提问略有一些尴尬，可是却并不失礼，所以她便回道：“小女子不才，刚刚那曲《广陵散》，确实是在下所奏。”
程昭然目光灼灼地盯着钟薷意的面孔，面上是非常惊喜的神色，他的口中不禁喃喃自语起来，“很好，很好！这是我所听过的，弹奏的最好的一曲《广陵散》了！无论是从这尾古琴的音色还是从小姐您的技艺，都已经臻于至善，几乎再无可挑剔了！”
他轻轻摩挲了几下腰间悬挂着的双鱼纹玉佩，“想必，小姐刚刚所弹之琴，必然是那尾‘蕉林听雨’了，只有那尾琴，才能奏出曲中清凉淡然的感觉。更何况，小姐您所弹奏时用的那技艺，可是称为揉弦的技巧么？还有……”钟薷意非常震惊，她从来不曾想过，在这个世界，也能遇上一位难得的知音，因此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一些，露出了贝齿中淡淡粉红色的舌尖，程昭然目光偶然瞟到，觉得身体发热，脸庞竟然浮现起一丝丝的红来。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于是便猝然顿住了自己滔滔不绝的话语，心下也觉得自己确实有失礼节，和一位陌生女子如此多话，实在是不尊重这位姑娘。于是他抱歉地拱手行礼，想为自己的错误道歉，“抱歉，这位姑娘，在聆听了您所奏的《广陵散》之后，简直如听仙乐，是我太过于兴奋了。”钟薷意并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因为她尚且还在震惊于这位太尉家二少爷对于古琴如此的了解，他那种敏锐的听力以及感悟，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如同周瑜那般，“曲有误，周郎顾。”
钟薷意虽然知晓，这个朝代的女子不宜与外男久谈，却还是忍不住地询问他：“敢问这位公子，您如此了解琴音，学琴已有几年了？”她想知道，是这程昭然天赋异禀，还是太过于努力刻苦。
“不才，只习了五年罢了，弹奏不可与小姐所弹相比较。不过其他乐器也有所涉猎，改日再遇，或许可向这位姑娘讨教一番。”程昭然憨憨地笑起来，钟薷意也没了脾气，“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吧，老天简直是追着他喂饭吃啊！这种对于音乐的感知力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够练习出来的。”
于是钟薷意微微一笑，“在下御史府嫡女，钟薷意。很高兴认识你。”之后她便莲步轻移，走出了园子。程昭然还在后面痴痴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砰砰乱跳的感觉，这也是他第一次遇见这般独特而又有魅力的姑娘，钟薷意简直像是有魔力一般，一举一动都撩的他回不过神来。程昭然晃了晃脑袋，也继续向前迈步，穿行过一片竹林后离开了芷溪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