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做营生11(2 / 2)

用过素斋后过了半晌,陈青烊口中免费上门的酒食没等来,却等来了陆老道口中的故友——慧严老和尚。

大抵是清苦日子过习惯了,慧严法师并无寻常寺庙方丈那般的法相庄严。

几捋稀稀拉拉的胡须挂在脸上,配合那件打满补丁的破袈裟,甚至透着股田间老农身上才有的寒酸。

陈青烊跟老和尚稽首的稽首,合十的合十,互相见礼。

等智全说了师徒欲来钟山寺挂单几日的事,老和尚眉锋抖了抖,脸上的沟壑与愁苦仿佛更胜一筹。

“远来俱是客,本不该如此怠慢老友,可县里最近好几户富绅家里都闹了妖,贫僧前去瞧了几次也没发现妖物踪迹,这不,县衙为此停掉了钟山寺的碌米,更是不准善信前来添香……”

慧严法师语调越来越轻,陈青烊也反应过来。

是了,钟山寺一干僧众自家生计都成了问题,如何又容的下自己师徒二人挂单白食。

不过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将包袱扔在了钟山寺,陆老道带着陈青烊又重新游荡在街市上。

左右等不住那‘免费的酒食’送上门来,两人索性沿途询问起城中闹妖的消息,准备挣些外快着补下饥肠辘辘的肚皮。

一圈打听下来也有了头绪,这四平县城里目前能讨顿饭钱,又不至伤筋动骨的营生有两家。

一是城郊的葫芦巷里有户姓李的农家闹鬼,原本家中老爷子已经死了五天,儿媳妇却好几回梦到公公杵在自己床头。

眼瞧着马上到了头七,可儿媳连天闹腾下来,弄的李家上下停灵也不是,下葬也不是。

陆老道经过一番搭话训问,猜测应该是老爷子死前遭了什么变故,故此流连故地不愿离去。

二是城中福禄巷一家吃皇粮的富户,不过嘛……

“还是师傅您老人家说的对,有多大本事端多大饭碗。”

陈青烊摩挲着下巴嘀咕了声,师徒两人旋即朝城郊匆匆而去。

……

“李老爷子罪真重啊…”

“是啊,害了痨病四个儿子没一个愿意伺候的,硬生生熬了半年才断气,现在死了也不得安生,听说李老二家那口子还找了道士来驱邪呢。”

李家门口用白布蓬出了个简陋的灵棚,贴着殃榜的墙角里,几个婆子正缩着脖颈往里张望。

而他们议论的主角,原本应该躺在薄皮棺材里的李老爷子。

此刻正身穿寿衣脚踩厚底蛤蟆靴,趴在个满脸惧色的妇人脖颈间吹气。

周遭混丧铺的人则是吃酒的吃酒,划拳的划拳,全然看不到已经变了鬼的李老爷子就杵在自个身旁。

反观李老头,一会儿神色眷恋看向薄皮板里另一个面皮发青的‘自己’,一会儿又满脸愤然,恶狠狠瞪向灵前那些个身着孝服的子嗣。

当眼神落在刚刚走进灵棚的陆老道身上后,李老头登时透出股子如鼠见猫般的惊惧,下一刻又生生装作漫不经心划向他处。

陆老道摇了摇头,冲老鬼漏出个真诚的笑脸,随即指向灵棚中央,又指了指手中的符箓,意思再明显不过。

“要么自己现身,要么我使法子让你现身。”

在老道和善的交流下,赵老爷子不情不愿飘到化纸盆前,一阵扭曲后现出身形来。

“李哥,我好像看到三阿公了。”

“屁,那就是三阿公!”

“亲娘哎,闹鬼了…”

灵棚中,一干混丧铺的亲友先是不可思议,接杀猪般嚎叫几声,爬的爬滚的滚,逃一般跑了出去。

反倒是先前闹的最凶的二儿媳已经给吓痴傻了去,干嚎一声后软倒在地。

穿着身斩衰重孝的李老二呆呆望向半空,怔怔叫了声:“阿爹。”

李老爷子面带凶煞瞪向小儿,又小心翼翼望向师徒二人。

许是当初走的匆忙,死时床前又无人照看,李老鬼的死相极为恐怖,铁青色的脸上满是烂疮不说,等发现时小半只脚掌也叫屋里的老鼠给啃食了去。

这骇人一幕吓的灵棚外头瞧的众人腿肚打颤,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终是李老二强忍心头恐惧,神色哀求看向貌似要比陆老道好说话些的陈青烊:

“小道长,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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