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做营生11(1 / 2)

跟着老道兜兜转转了半晌,两人最后绕到了四平县城西的一处坊市里。

仰头一瞧,风蚀虫蛀的匾额上赫然写着“钟山寺”三个大字。

陈青烊不禁有些愕然,自家这便宜师傅怎么跑到和尚的地盘来了。

在这方世界待了快月余,他对此地风俗人情也有了个大致了解。

虽说玄门中长友“高僧不毁道,高道不贬僧”的说法,可释教跟道家向来也只是维持着明面上的平和。

私底下则一个骂对方欺世盗名的牛鼻子,一个喊怼对方肚圆肠肥的好秃驴。

自家师傅陆老道向来又是个独来独往的性子,怎生会跟佛门珈蓝扯上关系。

似是看出了陈青烊的不解,陆老道轻咳一声。

“我一位故友是此方禅院的主持,他多番来信请我辩经,也正好趁此叨扰一番。”

老道嘴上说的客气,可五脏庙里发出的咕咕饥鸣却早将两人的窘态给出卖了去。

毕竟自打上回出了荒驿,两人就没吃上过一口像样的热食。

陈青烊点头如捣蒜,不待老道多说,已然上前推开了山门。

“既然是您老的故友,那我们就快些进去呗。”

……

钟山寺没有名山古刹的清幽,也无官家御寺的热闹。

几面青石墙合出一座二进小院,一座脊兽残缺,琉璃斑驳的正殿将佛祖金身请了进去,就成了四平县唯一的方外兰若。

接待的大和尚在寺外客房里备好素面和一小碟清汆苜蓿,辩完经的陆老道也恰好提着酒葫芦回来。

大和尚嗅了嗅飘出的酒气,再看向陈青烊时不禁有些愕然。

“本寺虽小,佛门清规确实万万不敢破戒的,道长你这是……”

见智全跟随同侍应的小沙弥皆双手合十诵起了佛号,陈青烊顿时有些头疼。

再看自家师傅背过身去一副老神在在的高人模样,他只得上前笑着解释。

“大师傅莫要见怪,贫道的师傅不好饮,这酒实是供给祖师的。”

说着从包袱里翻出祖师牌位恭恭敬敬放到桌上,燃起香烛,这才道:

“据贫道了解,寺外善信也多有在客房里供奉灵位的习惯,想来略备薄酒奉先祖飨食不算破戒吧?”

智全见陈青烊只是将酒盅供在灵前,神色也缓和下来,点了点头后拉着小沙弥们各自落座。

陆老道早在住持那里吃过了斋饭,陈青烊也不急着去吃自个那碗素面,只是照例闭目做起了早课。

说来这每餐必饮酒倒是他跟着陆老道养成的坏习惯,两人每回进城第一件事不是找个馆子大快朵颐,反倒会用仅剩的几钱银子沽上几角上好的汾酒。

用陆老道的话来说,“我辈行走山野饭少吃一顿上可,可酒少了一口便要先跌了三分胆气,三分豪气,再遇上个狐媚子精怪,剩下那几分道术也非得让搜肠刮肚给全交代了去!”

不多时,几个小和尚便将一碗素面稀溜溜嗦进了胃里,而后又望着赵煜身前那碗飘着几点油花的面条阵阵出神。

“道长怎么不吃”,离的近的智慧小和尚抹了巴嘴,眼巴巴道:

“这面是师兄新擀的,再不吃就要坨了。”

陈青烊实在有些看不下眼,笑着将碗推到小和尚跟前。

“我这碗你一并吃了吧,至于道士的五脏庙么…”,陈青烊指着自家师傅,神神秘秘道:

“等会自有现成的酒食送上门来。”

智全听着耳畔重新响起稀溜溜嗦面条的声音欲言又止,却被陈青烊摆手拦了下来,示意无妨。

不过他心中倒是有几多疑惑,当下世道虽然混浊,可佛门的营生却半点没有耽搁。

战乱灾祸越多,求神拜佛的善信自然也就越盛。

不说官府划给的庙产,光是香火钱维持一寺伙食也绝无不可。

怎么反观这钟山寺,不仅连火工弟子叫智全大和尚兼了去,就连混个肚皮滚圆都成了问题。

先前他分明瞧得真切,除了那几滴飘在汤食上的清油和菠菜,大和尚原本准备的面条也只有两碗的分量。

只是今儿又多出陈青烊一张嘴来,便给硬生生分成了三碗,也难怪智慧小和尚吃了个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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