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命案忽起(1 / 2)

“啊——!”

小戏场里忽地传出一声惨叫。

幺儿的双眼倏地睁大,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瘫倒在地,口吐白沫。

她的目光牢牢紧锁住戏台之上的提线木偶——

戏台之上放着一把被人改动过的胡凳,一端多出一块半人高的靠背,靠背顶端横着接出一个“顶棚”。

细看之下,靠背和顶棚是用木棍搭了一个长方形的框架,中间用两个木棍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一名化着歌姬妆容、穿着艳丽长裙的男子坐在上面,面容惨白扭曲,头无力地歪向一侧,手腕和手肘上都缠着绳线,绳线连接“顶棚”上交叉的木棍,男子上半身被绳线牵引摆出一个怀抱的姿势。脚踝和膝关节处也缠着绳线,下半身翘着二郎腿。

提线木偶,歌姬的模样。

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血液早已凝固。

半个时辰后。

欣荣小戏场人满为患。

这是一起命案——

任谁看到死者这个风光的造型都能赶在仵作查验尸体之前得出这个结论,一如接到报案通传后,第一时间赶到戏场的芥弥县丞,师讼。

“是谁报的案?”

“是坊正。”捕手回禀道。

“带过来,我要问话。”

坊正哆哆嗦嗦跪在角落里,汗水已经浸湿了袍衫变成冷汗,他不敢抬头,也不敢擦汗。刚才急忙跑去县衙报案,又急匆匆带着捕手来到戏场,这一来一去跑的太急,什么都没顾上想,现在跪在地上才想起来后怕,怕的差点尿了裤子。

坊正听到县丞的召唤,想起身前去,可他双腿酸软,根本站不起来,捕手只好连拖带拽地把人带到了县丞面前。

“冤枉啊!不是我干的!”坊正惊慌失措地大喊。

“行了,知道不是你,别喊了。”师讼微蹙着眉,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眼睛盯着戏台上的提线木偶,“你一个坊正,怎么会天不亮出现在这里,当时又发生了什么,仔细说来,不要有疏漏。”

师讼清冷的话音仿佛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坊正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道:“回禀县丞,今早我打开坊门时,那个小娘子,哦就是这个戏场里的舞姬幺儿。她总是第一个走出坊门的,听说是要上台表演了,她才日日早起练习……”

眼看着坊正要跑题了,师讼便问道:“你为何要跟着她?”

坊正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县丞比嗓音更加清冷的眼神,心想他还没说到那里呢,县丞是怎么知道的。

“县丞问话,快答!”身旁的捕手抬起刀柄就给了他一下子。

“哎哟,啊我……”

坊正呲牙咧嘴地捂着胳膊,快速答道:“我也不想跟啊,这不是县里下了文书,说是圣人回长安要路过,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乱子,我看这黑灯瞎火的就那小娘子一个人,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我不也得跟着挨板子嘛。”

谁知道这一跟着倒跟出事儿来了,坊正悔不当初,说着说着还哽咽了。

“那你近来,是每日都跟着她?”

坊正呲着牙想了想,回道:“也不是每日都跟着,要是街上的铺子亮灯,路上有行人,我就不跟了,我可是好心呀,每回跟到这里,见她进了戏场大门我就回去了,沿街那几家商铺都能给我作证。”

师讼“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就今天,我看着她进了戏场,我转头刚要走就听到她叫唤,我心想出事儿了,我就赶紧跑进来了,这一下子,可给我吓坏了。”坊正抬手指了指戏台上的死者,又指了指戏台下酣睡的武方槊。

坊正冲进小戏场一看,台上死一个,台下晕两个。

“当时可还有别人在场?”

坊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没啦,就那个小娘子和武县尉。”

“回答这么快,再仔细想想!”一旁的捕手又拿刀柄给了他一下子。

坊正吃痛,跪在那里哆嗦不停,不敢作答了。

师讼让捕手退下,“接着说。”

“完了我就赶紧叫来两个路过的小伙子,让一个人呐,把那小娘子送到病坊去,让另一个小子看着武县尉,盯着这里别让人进来,我就赶紧跑去报官了。”

“我本来也想把武县尉送到病坊的,但我凑近了一听啊,他还打着呼噜呢,我看这人没事儿就没送,再说,等他醒了还得办案呢,留在这儿也方便些。”

坊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缓了一口气瘫坐在地。

“你倒还挺会替他着想的。”

堂堂一县县尉,竟醉倒在命案现场呼呼大睡,这成何体统?

师讼按住突突直跳的眼皮,用下巴指了指小戏场的四周:“这就是你说的,别让人进来?”

此时,小戏场门口、窗前、甚至屋顶都围满了人,有戏场的伶人伙计,有附近商铺的店主们,还有不少为了看热闹而停下脚步的行客,从里到外把这巴掌大点的小戏场围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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