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香_分节阅读_第30节(2 / 2)

  “怎么不叫我,我早点出来。”时鸣拉起程之逸的手不停地搓着,放在唇边给他呼着热气取暖。

  “我以为你不去了。”

  这句话程之逸说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可时鸣却像针扎一样的疼。正在替他捂着双耳的手,忽然转到身后,把人抱进怀里。

  程之逸没有推开他,昨晚他在噩梦里醒来,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不敢再合眼,收到时鸣消息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不争气地泛酸,忍了好久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他本不打算来,可好像,他真的很需要这个人。

  时鸣双臂逐渐把人圈紧,像拥着寒冰入怀。他忽然觉得这个人很像眼前的明雪,平时除了寒冷,除了好看,没什么用,可一旦抓握在手里,很快就融成了水。

  程之逸没有回抱他,可两个人的关系就在这场风雪中更近了一步。

  程之逸要把时鸣的围巾还给他,对方却忽然从他敞开的衣襟把手伸到了后腰。程之逸皱眉轻哼。

  时鸣笑着说:“还不系腰带啊!”

  程之逸躲开他的怀抱和他太烫的手:“你话太多了,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那是程之逸永存在记忆册里的一天,雪山公园,一个纯白的冰雪世界,他陪着他去雕刻冰雕,去做水晶银瓶,吃雪地冰淇淋,带他见过了无数新奇,为他的生命里填满了新意。

  “累吗?”时鸣站在了滑雪场的入口问程之逸。

  对方隔着栅栏出神地望着里面欢闹的人群,摇摇头。他的眼睫上染着热气凝结的晶霜一睁一合,美得有些惊心动魄。时鸣望着眼里噙满炙热的程之逸,温柔地喊道:“阿逸!”

  程之逸居然应了一声,他扭头看着时鸣,才恍神这个称呼有些暧昧。时鸣的心被他这个回眸彻底搅乱了,喉结滚动着怦然,他慢慢地凑近,像试探着对方的容忍和底线。

  程之逸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飞快地闭合着双眼,时鸣这个举动,他自然知道接下来的是什么。

  时鸣见他这么紧张,勾着嘴角笑:“你,眼睫上有东西。”他故意抬手蹭着程之逸的微红的脸颊,把睫毛上粘连的东西摘掉。程之逸条件反射地闭眼,几乎同时,时鸣微凉的唇落在他的眼角。

  那里挂满了心事。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时鸣拉着人就跑进来滑雪场的售票厅:“不累,就继续!”

  尽管程之逸不愿意承认,可那天的雪,那样的吻,那个美好的人,胜过所有的绚烂和烟火。

  烟火在风雪中升起,程之逸明白,时鸣真的没有骗他。

  习惯噩梦缠身,这样的梦能复现成这样,程之逸已经很满足了。从滑雪场出来,出口强烈的光有些刺痛他的双眼,他遮挡眼睛的瞬间,时鸣不见了。那站在光里的人变成了自己最熟悉的亲人。

  程沂隆满身鲜血地朝程之逸走过来,一遍遍地质问,凶手呢?凶手呢?

  程之逸慢慢地后退,不停地重复着:“父亲,我在找。”

  “你没有,你忘了被折辱屈死的母亲,还在医院里的植物人奶奶,忘了被活剐在你面前的父亲,你忘了……”

  程之逸开始逐渐崩溃,一声声地尖叫盖过程沂隆阴森恐怖的声音。

  冷,世界进入了寒冰纪般的寒冷。程之逸瑟缩在风雪中,艰难地喊着“时鸣”的名字。他似乎听到了回应。

  “阿逸,阿逸!”一声又一声,依然带着病弱的孱声。

  程之逸爬起来努力地分辨这个声音的方向。直到对方抬高分贝喊叫了一声“程之逸”。

  程之逸才从梦中惊醒。

  是梦。他浑身被冷汗浸湿,衬衫紧贴着前胸和后背,大口地喘息着。

  “你再不醒,我都要叫医生了。”

  程之逸猛地坐起身来看向病床,那熟悉的眼神正含着无力的笑容望着自己。

  他没有多少激动,或者说表面很平静,好像因为这个人做手术,转入重症,连续熬夜一个礼拜的人不是自己。

  “醒了!”在这个久违的对视里,程之逸的开口有些轻微地哽咽。

  时鸣动着苍白的唇逗他:“愣什么,过来让我抱抱!”

  程之逸没理他戏谑地话,询问着:“感觉怎么样?我喊医生来看看?”

  “大半夜打扰人家太没礼貌了。你过来,我就是后背有些痒。”时鸣皱着眉头,摆出一副痛苦难耐的表情。

  程之逸也没犹豫,起身坐在他身边,他以为是他伤口愈合产生的正常感觉。把时鸣扶坐起来,让他半靠着自己的肩膀,手放在他的后背,轻声问:“哪里痒?是伤口吗?”

  时鸣勾着嘴角笑了笑,贴在他的耳畔低语:“不,不是,是心里。”说完,不顾后腰撕裂地疼,径直把程之逸压在怀里。

  从他看到他湿透的上半身若隐若现的春光开始,他的心底就开始痒。犀利的吻不由分说地落在程之逸的唇上。

  程之逸从他寻常的语气里感受不到的怒意,都从这个令他窒息的吻里感受到了。

  时鸣在生气,在发狠地咬着他红泽的唇,那腥甜的味道反馈回时鸣的神经,他才确定身下的人真的是程之逸。

  时鸣醒了好久了,他一直安静地望着沙发上正在梦魇的人,心疼灌满了胸腔。昏迷多日的思绪还在游荡,时鸣根本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想到对方这六年里每一天,每一晚都是这样度过,时鸣又开始恨自己。脑海里浮现着那天会场自己看到的画面,那是这个人最亲的亲人,奶奶,母亲都在遭受非人的虐待。他却一直都希望程之逸能勇敢地走在光里。

  他忽然想起,大学时自己和程之逸说过的:“你可以委屈,可以软弱,可以有自己的脾气,可以谩骂,可以歇斯底里,这些鲜活的情绪都组成了真实的你。而不是永远一个人躲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

  “程之逸,你老是什么都不说,要我去猜,真的很没劲。”

  他需要过他,可那时候自己的浅薄和自负终究还是把他推入了深渊。

  程之逸有些缺氧,抱着时鸣的手开始抖起来,对方才放开他,替他舔净嘴角的银丝,带着薄荷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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