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香_分节阅读_第31节(1 / 2)

  程之逸从脸到脖颈都翻着红潮,他像刚从深海靠岸的溺水者,竭力的索取着新鲜的氧气,可吸入肺里的却都是苦涩的中药味。

  药好,药可以医心。

  他撑着身子爬起来,俩人忽然开始莫名其妙的对视,谁都不肯先眨眼,不肯先撤退。直到程之逸的眼角的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滚落下来,时鸣抬手替他轻拭时,他才蹭在他的手心里,宣泄压抑多日的悲伤。

  “别哭,你一哭,我都要跟着掉眼泪了。”时鸣替他擦着眼泪。

  “阿逸,我们也做个交易。我答应你,这是我最后一次涉险,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别再变着法地离开了。”

  程之逸以为他会和自己交易以后不再胡闹,时鸣的这个交易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对方看着微微愣神的人,笑着解释:“我那天说你胡闹是说你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并不是说你在胡闹,不是吗?”

  “你……,”程之逸觉得这个人实在是不好骗。

  时鸣不能平躺,他只好侧着身子缓缓躺下,替程之逸解释:“一直以来这个组织他们都像是地下的神秘操控者,因为躲在暗处,所以可以看得清阳光下所有人的行径,你把他们暴露出来,这是一招险棋,却也能达到打草惊蛇的效果。蛇只有惊了,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一直躲在洞里,怎么抓?”

  时鸣挑眉笑道:“你不是真的想死,对吗?是在表演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戏码,只是为了惊这一下。”

  “难得,你知道还砸了我辛苦搭起来的戏台子。”

  “因为那里是上千条人命,我不能不管。”

  “又回到当初因为段昀一争吵的问题上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冷血。”

  “阿逸,”时鸣并没有责怪他,对这个人的遭遇他心疼都来不及。

  程之逸却觉得没什么:“这是真的,我对同情,怜悯这些积极的情绪并没有太多感知。所以我现在也只能谢谢你,救了那么多人,没让我酿成大祸。”

  “可我去是想救你。”时鸣认真地说。

  程之逸觉得他这句话有些幼稚的执拗,他摇头赶了一句:“你的人生在光底下,我的人生在泥潭里。”

  “所以,我当了警察啊!”

第34章 迷局13

  程之逸在这句话里看了时鸣很久,忽然带了些委屈地笑了笑:“时鸣,其实你并不了解我。”

  在这样的遗憾里,程之逸诉说着曾经的点滴:“还记得当年你因为比武没有选你,你和我闹脾气时说得话吗?你说我又何尝信任过你,这是真的,到今天我们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你问我这句话,我也答不出来。我害怕去信任别人。

  “唐烬在飞来温华的飞机上问我是不是不信任你,我说我不想你卷进这场阴谋里。其实这是我说服自己的理由。我不会和人相处,这么多年,只有你没羞没臊地愿意贴着我。我把你当成遥远的光,不敢抓在手里。

  “我怕一旦我把你拴在身边,你会讨厌那样的我。

  “我这个人很糟糕,喜欢什么事都在我的可控范围,唯独那年的你是个意外。我一次次的逃离,只是怕你看穿真实的我。我很霸道,我可以先离开你,但你不能离开我。那种失去的窒息感,会令我疯狂。

  “那天我站在台上,你看到了吗?偏执,冷血那才是我,拿一千多人的命开玩笑,那是我,我知道段昀一会死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从他嘴里得出真相,也是我。我的双手,心灵,精神,像在被储藏在冰库里,我没多少人该有的情绪。和我在一起,会很累很累。”

  程之逸因为委屈,所以才选择一口气像自我审判一般把话说完。

  时鸣也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会忽然说这么多,这么多的真心话。

  程之逸说得对,时鸣并不了解他。他不是对时鸣没信心,是对自己没信心。

  见时鸣不说话,他又笑了笑:“你不一样,你在段昀一毒瘾发作的情况下,第一反应是跑过去看他,而我第一反应是那么多监控下,你任何的触碰都有可能被怀疑,我不能让你涉险。

  “你算到了我的计划,即使知道我是为了打草惊蛇却还是要救那些人。看穿我冷漠无情的真面目,却还会不顾一切地上前替我挡子弹。你的心,你的人,比光还要炽烈。时鸣,我真的不值得这样善良的你喜欢。你可以去过你父亲希望的那种生活,娶妻生子……”

  时鸣打断他:“大三寒假那个除夕夜、我其实并没有喝到断片,记得停电时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故事吗?陷入泥里的小鸟。我就是那只鸟,千千万万次的陷落,都是心甘情愿的。

  “你是什么人我并不是很关心,我们也不需要结婚,所以没什么门当户对的要求,不需要生孩子,不用担心留给后代的基因有什么问题,程之逸,你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其实是你不了解你自己。你在我心里就像是黎明前的晦暗月光,是盛夏时的漫天飞雪,很不合时宜,但那却是唯一的你,我喜欢的你。”

  时鸣没有表白的意思,他说得很快,更像一句很寻常的陈述句。

  从大学时他就为这个人身上那种清冷气质里偶然的暖意着迷。时鸣知道他性格里的冷漠,可却能感受得到这个人在努力地爱着从未怜悯过他的人间,这种真挚永远令他心疼又珍惜。

  程之逸回想起除夕那个夜晚,脸又烫了几分,随后岔开话题:“就在你这些话的前十几个小时,你的恩师还在怪我太激进了。”

  “苏老?他来过来了?”

  “不只他,你的人缘很好,开研讨会的好多人,还有王骁,都从天河赶来探望你了。”程之逸没说,他很尴尬,不喜欢交际,不喜欢寒暄,如果不是担心时鸣,他一定会躲开。

  程之逸有些冷,他想去起身找个衣服,却忽然被时鸣拉住手腕,“上来呗,被子里暖和。”

  程之逸看着狭小的病床有些难为情,时鸣却笑他:“睡都睡过了,这时候矜持。上次你被我那啥到神智恍惚的时候,可是说过希望每天晚上我都能抱着你睡。”

  时鸣的热烈和拥抱,这是程之逸存在于条件反射里的渴望。

  等他也侧着身子背对时鸣躺进去后,果然很快就不再发抖。

  时鸣接着他刚才的话说:“王骁来是我老爹让他来的,他想来是因为小枫在温华,反正都不是为了我。不提也罢,倒是苏老会来,我还是有些意外。”

  “他那么喜欢你,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不来似乎才有些奇怪。”

  时鸣忽然欲言又止起来,程之逸转过身子面对面问:“怎么了?”

  “他喜欢我,是因为我大学很听他的话,对他的理念达到了无条件崇拜的地步,也因为我聪明。我想应该没人会拒绝一个又崇拜自己,又优秀聪慧的学生吧!”

  程之逸眯起眼睛:“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不烫吗?”

  “没你身上烫。”时鸣怕他穿着汗湿的衬衫着凉感冒,解着程之逸衬衫的扣子,嘴上却在强调,“和你说正经的,和苏老六年没联系不是因为工作忙,是因为我毕业前,和他大吵过一架。这件事我和谁都没提过。”

  “吵架?”衬衫被扔在了椅子上,时鸣抱着他给他冰冷的身体送着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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