鹳雀楼西百尺樯,汀洲云树共茫茫(2 / 2)

须靡先生原是都城一位小有名气的授课夫子,经人引荐相识成为他的谋士,多次为他谋划,事关党争从无差错。

见先生摇头,他也就审时度势地打消了念头。

二人正欲离去之际,不曾想竟如此恰巧遇见了刚上得山来的戎祎和清窈他们。

对方迎面走过来,当他看清来人以及琅朱公主那清丽无暇的面庞时,忍不住蹙了蹙眉。

“公主怎么也过来了?这里......”,他吞吞吐吐还是说出口来:“不适合公主。眼看就要下雨,还是差人尽早送公主回去吧。”

面对旁的男人,尤其还是自己争夺江山的对手,对自己未婚妻子的表露在明面上的关心,戎祎的脸就差没拖到地上,从未像此刻这般想杀了他自己的这位弟弟。

“怎么,三弟眼里是容不下旁人了吗,见到本殿连礼也不拜。”,他怒火冲天的看着戎烈:“她是本殿未来的世子妃,自然是本殿带来的,是走是留也是本殿作主,三弟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现今的峣姜王曾几何时是一人独大,逼着父亲禅位,是故最怕的也是自己老了以后,会重蹈其父的下场,才会宠爱戎祎的同时,让戎烈屡立军功,以到达朝堂之中两位公子势力平衡的场面。

是以也不由令戎烈觉得峣姜的江山旁人未必没有机会,于是这兄弟俩人之间的缠斗,明里暗里不知斗过多少次。

清窈倒是并不在意这次因自己而起的吵闹,反倒是跟在戎烈身后的那个谋士,引起她极大的兴趣。

对方亦是,在无人注意之际,牢牢盯紧她看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似琅朱公主这般芳华绝代的,多瞧几眼在旁人眼中倒也无甚显得奇怪,

目光相接,如同短兵相见。

只短短扫了一瞬,清窈便快速收回目光,接着又意味深长地瞧了瞧站在她跟前正前方的戎烈。

不止谋士,戎烈的脸色也是变化多端,尤其在注意到清窈身后的“护卫”之时,明显一愣,连戎祎的寻衅亦皆抛之耳后,肃穆的神色似是要吃人。

反倒是闻不生,就像瞧不见他一般,丝毫不在意对方冷冽的眼神,若说波动,极致不过是沉如墨眸子愈发浓重了些。

“老三,兄长跟你说话呢,你究竟听没听见!”

戎祎喧嚷道。

收回寒冰的目光,戎烈这才正眼看向自己情绪激动的兄长,语气轻蔑,文不对题地回道:“既然世子殿下来了,弟弟是该随侍左右,那就陪同殿下再一起上去看看吧。”

“谁要你......”

戎祎刚欲反驳,却被后方阶梯下的吵嚷声打断。

这廖竑排场铺的盛大,有些与他交好的仕家子弟亦被他邀请在场,正陆续上坡。于是在后续赶来的肖梁等出名纨绔子弟的寒暄下,一众之人无论是谁皆被推攘至督台。

祭场的督台高低不下十五座,以炉盖宽的杉木建桥链接,走在上面十分稳妥且可一览东郊风光,廖竑从最高处远迎过来。

身为世子的戎祎,走至何处皆免不了一番拜礼与叩首,就在廖竑等人忙不迭行礼之际,清窈看向廖家小公子的身旁。

穆姻与程嫣她认得,那另一位璎珞环佩,步摇缀髻,只需行腰拜之礼的就是解束公主了。

女子容姿姣好,一双含烟眉似蹙非蹙,瞧着似是有些闷闷不乐。

据悉现任峣姜王有三位公主,一位因为自己的世子父亲发动宫变六岁时便早早夭折了;一位被派去拓跋和亲;最后一位则被指婚廖家嫡子,应当就是眼前这位。

不过廖家共有三男,长子为庶,次子与幼子为嫡。

也是今日清窈才晓得,解束公主被指的是廖家最小的儿子廖竑,而不是尚未婚配的次子廖冀。

不等清窈将目光收回,陡然间的无意一瞥,竟瞧见穆家大小姐波光流转的眼神。

先是眼眶微红的盯着戎烈瞧着看,满眼的不舍与悲泣;后似是发现闻不生的存在,既惊愕又讶异;最后咬着唇,逐渐垂下眼睫,暗暗自怜自伤。

戎烈自是也注意到对方的目光,清淡扫了一眼,鼻息之间叹出一口长气,无奈转头向周遭青翠的山林望去。

另一个人则不然,漆黑的瞳孔中恨不得倒映出一整个伤春悲秋来,更多的则是心疼。

闻不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坠落泥淖,满手鲜血,身上早已充满脏污的人,穆姻需要的也不是他。可即便知道这个事实,全身上下唯一还柔软的心脏依旧只为她一人跳动。

悲恸吗?悲恸。

然而总有些时候也会分不清,令他悲恸的究竟是爱而不得的穆姻,亦或是自己,那可笑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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