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城(2 / 2)

摇摇欲坠。

竟是开启了这方天地的阵法,打算使用阵法来切断天上那位跟张敬亭的心神感应。

张敬亭眼神一紧,似是打定了主意。

随后原地就不见了他的身影。

流光拉出一条长长的金色光幕,他瞬时间就来到了探花郎魏云集的面前。

一手抓住魏云集的脖颈,手扣法印在魏云集眉心。

眉心处,法印前金光四溢。

他打算在祖师灵慧散尽前杀死魏云集。

神鬼七杀令法诀从张敬亭口中脱出,金光越发璀璨夺目。

魏云集脸色狰狞,张敬亭铁手死死钳住他的脖颈,他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更加让他难受的,是神鬼七杀令对他的心湖的摧残。

他的心湖,似是惊涛骇浪,波涛汹涌,却也像是沙地死水,慢慢干涸。

就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也在周悦眼前一闪而逝。

杨麒灵闪到张敬亭身侧,一袖甩出,剑气四溢。

金光四溢的越发迅速,张敬亭亦或是降世祖师身型似是晃动了一下。

张敬亭侧转过头,看着杨麒灵。

脸色有些疑惑。

是那个儒释道都悟出门道长得像女的的那个家伙?

随后他便矢口否认,那家伙他见过,而且也不会使我三清一脉的剑招剑式。

而且眼前这个家伙,他的心湖命途却是空空荡荡。

他放下握着魏云集脖颈的手,大手一甩,杨麒灵就被灵气逼出了十丈之外。

就当魏云集的心湖即将干涸的时候。

又有一道声音从陋巷深处传出。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从陋巷口中走出一个双鬓斑白,却也不显的老气的儒衫先生。

儒衫先生双手拢袖,缓步往前,心中浩然气由内至外,宛如整个天下都沉浸其中。

儒衫男子出现后,整座洞天的禁制阵法就已经撤去。

儒衫男子一闪而至,单手拖住张敬亭手扣法印指在魏云集额前的手。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真君,切莫杀生,坏了这番天地规矩,到时候,因果纠缠最难解。”

儒衫男子口含天宪。

张敬亭皱了皱眉,收回手。

“儒家果然最是讲理数,那庶子拿出山水画卷坏天地规矩的时候不出面说这规矩,等我下凡才出来跟我讲规矩。若我不下凡,是不是要等我这道家门徒生死道消,死得不能再死了再出来讲规矩理数。不知是哪位圣人坐下,有这种狗屁规矩。”

儒衫男子双手拢袖,向张敬亭鞠了一礼。

“至圣门生陈方规见过三卯真君。

帝君,此事错综复杂,不单是涉及天下山河国座归属,更是涉及天上某些人的谋划与失职。

山河画卷为何流落人间?

山水城隍为何不管不顾?

并非我针对真君或是真君坐下弟子,而是作为管束这座洞天山水正神的我本就被蒙在鼓里。

这座洞天的山水城隍,真君弟子,还有那手持山河画卷的算是半个儒家门生,皆是棋子。

而我们看到的可能只是棋盘的冰山一角,真正的棋局,可能包含整座天地。

山河画卷现世我却是丝毫无法察觉,若不是帝君下凡,此事可能就要胎死腹中了。

且待我查清此事首尾,届时定在道家道场请香禀明真君。”

张敬亭一甩衣袖。

“好,那我且看你给我个什么交代。”

气氛就开始诡异起来。

魏云集努力稳住心神,他的心湖池水几近干涸,看起来虽然是跟先前无异,但他的气息却已是迟暮之年。

没有十年,怕是难以恢复。

陈方规走到魏云集身前,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玉牌上充盈着浩然正气,上面镌刻的字也是熠熠生辉。

为往圣继绝学。

“圣人有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亦是我们儒家学子的立身之本也。我们学了圣人学问,做了这天下的贤人君子,怎么做,你我皆是读书人,都有各自的道理,我不会插手,但我会看,若是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我会虚心求教,你也不要吝啬。至于做了有没有用,那得看道理够不够大,能不能被世人接纳。你我尽力便是。

那做了之后要是像蚍蜉撼树,精卫填海一般无用呢?还要不要去做?

那做了有用,又有多少生民受益呢?

我们既然学得圣贤道理,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若是连我们都做不到圣贤书中的道理,那这道理说出来便是空谈。

我们儒家门生,可以不是那让世道变好的救世之主,却也不该在乱世面前不作为,更不可做那霍乱一方的肮脏之人。

知己该何作为,何以不作为。

你说呢?”

玉牌上的文字光芒更盛,浩然正气也似洪水决堤。

玉牌缓缓脱离儒衫男子手心,飘到魏云集面前。

“希望你我今后行事一省再省才是。”

魏云集错愕。

随后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

就此时,从儒衫男子走出的陋巷又跑出一个破旧衣裳的男子来。

李福生奔跑在浣春巷。

有些急促,跌跌撞撞。

即使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他也不敢迟缓半步,因为他知道,对家中的妹妹来说,时间便是生命。

他的妹妹李福萍从小体弱多病,今日恶疾突发,他跑到城中药铺寻郎中,可郎中看过妹妹以后也是连连摇头。

他无法只得跪求郎中。

那父母意外死后无法安葬从未下跪求人。

那自己濒临饿死之时并未下跪求人。

却是生平第一次跪下求人。

为了妹妹。

郎中于心不忍,只得给他说了一个法子。

让他去找学孰教书先生陈方规。他作为监管圣人,大概是有办法的。

李福生去到学孰,却被告知陈先生出去了。

一路边跑边问,才最后穿出了浣春巷,来到了主道之上。

见到了此时场景。

繁杂的拿着各类武器的武夫。

一个面容好看极了的红裙女子。

一个躺倒在地的白衣人。远处还站着一个。

一个身穿道袍,身上金光环绕,眼神散发金光的道家老神仙。

当然,也看到了学孰先生陈方规。

他疾跑来到陈方规面前。

“陈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我妹妹,她快死了。”

陈方规眼神一紧,稍纵即逝。

他的思绪瞬间流转千百里。

他心思所想,并非是这个叫李福生的小伙子为什么会找上他。

而是在很早之前那个身体还无恙,还在学孰读书的小女孩。

他还想起了那个小女孩的无心点醒。

若不是她的点醒,他早就大道崩坏,文胆破碎了。

思绪流转百里回转之后,他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走吧,带我去看看。”

随后,他一个儒家礼仪,拜别所有人。

然后跟随着李福生往来时的浣春巷离开了。

见两人离开。所有人都好似松了一口气。

张敬亭微微叹气。

“陈方规身上的浩然正气之浓郁,大概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圣人,若没有这天地禁制,没有监管这一职责,怕是早就上天去文庙做道德圣人了。”

他摇了摇头,收回思绪。

杨麒灵走了回来,看着脸色一变再变的周悦。

两人皆是,对这天地规矩,得道神仙一脸枉然。

“没事吧。”

杨麒灵问道。

周悦摇了摇头。

杨麒灵便再没有说话。

随后张敬亭身上的流光散去,在张敬亭头顶汇聚勾勒出一位老者来。面容模糊。

道家三清祖师。

“陈方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立危墙之下,切莫为了儿女情长将自己涉于险境之中。”

陈方规愈行愈远,李福生在前焦急带路。

对道家祖师的言语似是浑然不觉。

道家祖师摇了摇头,散去了虚像。

他摇头的,并非陈方规的目中无神,而是他的心湖依旧波涛汹涌,心境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告诫点醒而有丝毫改变。

虚像散去之后,张敬亭神意回转,清醒过来。

他的气息愈发微弱,摇摇欲坠。

体内灵气荡然无存。

他手抵住心口,缓缓平息心湖涟漪。

行凶众人逐渐靠拢,围在魏云集身边,与张敬亭三人对峙。

魏云集也初步平定心湖,举起手做了个手势,所有人就四散而逃。

周悦跟杨麒灵来到张敬亭身边,周悦微簇着眉。

“真人可有大碍。”

张敬亭摇摇头,这般心湖空空荡荡,身躯濒临破碎的境地说出来只会自乱阵脚。

杨麒灵一只手搭在张敬亭肩头。

忽然,张敬亭眼神一亮。

他紊乱的气息在被慢慢梳理顺畅,空荡的心湖就好像是有新芽从干涸的土壤中钻出一般,生机再现。

妙不可言。

张敬亭来不及多想,顺着杨麒灵渡送的灵气开始调息。开始在心湖中帮助新芽抽条。

忽然,杨麒灵搭在张敬亭肩上的手微微用力,着实吓了张敬亭,心中巨震。

“酒楼里有人来了。”杨麒灵缓缓说道。没有丝毫慌张,却是有一股寒意。

话语刚落,一行四人便是来到了三人视野之中。

为首的便是那个青衫男子。

微风吹动着湖面,在整个湖面点缀上波光粼粼的画卷,湖边的芦苇柳条也是弯了腰。

城内,微风卷起角落的枯叶。

风雨欲来,杀机四伏。

江临城,是整个剑南道最靠近吐蕃的城镇,虽然是处于边境,但也因为是最靠近南御卫军的城镇,以至于吐蕃莽夷不敢染指江临城。

而这全归功于南御卫军,而说起南御卫军,就不得不说起那个从楚悠发际带着刚开始没有编制,没有制式装备,仅有一腔热血从楚悠把吐蕃莽夷打到大唐版图之外的大将军刘蔚。

吐蕃境外听到刘蔚大将军或是南御卫军的威名皆是心惊胆战。

刘蔚发际之前,仅是市井小民而已,可吐蕃劫掠边境,染指中原的时候,就是那么几个拥有着满腔热血的市井小民用这几把熔炼家中铁器打造的制式奇怪的战刀,硬生生在吐蕃进攻中原的大军腹部活生生截断,才能让大唐有了瓮中捉鳖的架势。

而南御卫军也是越打越多,越来越多的剑南道青壮加入南御卫军,当时可谓是每家每户皆有儿郎入军伍。

最后,当时的大将军刘蔚跟南御卫军势不可挡,直接神出鬼没闪击吐蕃国坐逻些。在威逼之下议和。

议和之后,皇帝亲封南御卫军,并封号刘蔚一字并肩王,为云南王,以牵制掣肘吐蕃。

此后,吐蕃亦是不敢来犯。

北方牧莽一语中的:庆幸面对的是那由罗家后生掌管的北邑军,而不是那活阎王刘蔚的南御卫军。

的确,南御卫军发际时确实是没有编制,没有武器,甚至都没有队形,可谓是何处都比不上那北邑正规,可奈何南御卫军人人出自剑南,皆是为家为亲人持刀抵寇,谁人又怕死了?谁人又少了那沙场血性?

比起那北邑正规军坐,市井陋巷,受尽风雨的各个南御儿郎吃苦能力更胜,在战场,就算是吃痛能力比他人强一点,都是能够决定生死骁勇的关键因素。

当时吐蕃退回国坐,吐蕃战神齐图摩挲留下的话亦是一语成谶。

只要有刘蔚,那吐蕃吞并大唐的想法,并是天方夜谭。

刘毅然走在江临城主道之上,身后跟着三位家中豢养的死士护从。

他自小便是熟读四方儒学经典,也熟知战场韬略,可奈何家中弟弟有大统南御之心,不喜勾心斗角,不想兄弟二人兵戈相向的他便自己退出了顺位继承之列,来到了这个边境之城游山玩水。

他一路缓行,来到周悦一行几丈外停步,随后他躬身作揖道:“剑南云南王长子刘毅然参见长公主殿下,救驾来迟,公主恕罪。”

周悦眉头微簇,就算是眼前的人是那法术武功通天的高手,她内心也极其不希望是这个男子。

要知道,她游历至剑南道,不仅仅是游历,而是为了逃避上面那位以她为棋子的和亲。

漠然许久,她才开口:“小王爷可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呐,要是我在这死了,你是不是也就不出面了。”

听到这话,刘毅然嘴角有些笑意:“怎么会呢,公主殿下贵为皇亲权贵,我岂会让公主立于险境之中,只是先前只是想看看公主身边的两位高手的真实实力,也想看看他们是否会为了公主殿下抛头颅洒热血,才迟迟未曾出手,想不到两位高手法术高超,都不给我出手的机会,在那大理寺功劳簿里记上我一笔,属实是一件憾事。”

“功劳?刘家镇守我大唐南国门,居功甚伟,刘蔚老将军还是那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字并肩王。苏小王爷还会在乎这么丁点的功劳?”周悦冷笑。

刘毅然直起身:“公主切不可如此想,误会了我这未来夫君的好意。”

周悦眉头紧锁,看着眼前这个华而不实的家伙,一股厌恶油然而生,浑然天成。她忽然被一席白色儒衫挡住视线。

杨麒灵几步站到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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