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2 / 2)

水川皱紧眉心,严肃的神情和父亲如出一辙,“真的吗?”

水鹊点点头,“嗯!”

水川又问:“有人欺负你吗?在这边习不习惯?”

水鹊摇摇头,反问:“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水川这才松一口气。

他总觉得,没有他,身体虚弱的哥哥会受欺负。

毕竟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水鹊就发育得缓慢,水川认为是胎儿时期的自己争夺了大部分的营养,才让哥哥出生的时候像早产儿一样又轻又小。

从小父母就教育他要照顾爱护体弱的哥哥。

水川也觉得本当如此。

他们在同一片羊水里发育,在同一个摇篮里待哺,从小到大的玩具零嘴都是共享,血脉相连,他生来就是要守护着哥哥的。

看到水鹊平安无事,他的心情也放松下来,神情缓和不少。

这时候,李跃青从外面进来,坐到水鹊身侧。

李观梁是队长,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确认了水鹊平安后,又去清点物资了。

李跃青从他手里顺来了一壶热好的水,以及一包压缩干粮,递给水鹊,像是随口问:“饿不饿?”

水川逐渐皱起眉。

因为水鹊从小就很受欢迎,小学都是孩子就还好,初中起周围桃花不断,相当大一部分还是男生,那种人脸皮厚,很难解决。

水川为了保护哥哥,已经训练出来一种犬类般的警觉。

他抬手,有些想阻止水鹊接受陌生人递来的东西,但是仔细一看,压缩干粮是军队发放的物资,对方又是水鹊在这里的朋友,他好像没有理由和立场阻拦水鹊。

水川的手收回,搭在大腿上。

李跃青似乎是随口感慨,“你们居然是兄弟,真是没想到,光从外表上不多相像。”

他继续没话找话一般,“听说异卵双胞胎是越长大越不像的,你们小时候长得像吗?”

水鹊回忆了一下,“小时候可能会相像一些吧,毕竟小孩子没有长开。”

水川沉默无言地从胸口的衬袋里拿出一块帕巾,是叠得相当方正的,铺展开,里头是一张黑白老相片。

他递出去。

是一家四口的合影。

男人和女人长相年轻般配,孩子七八岁大的样子。

李跃青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男人抱起来的小男孩是水鹊。

眼睛乌亮,嘴唇翘翘,玉雪可爱,简直是樱桃桑葚儿。

一看就是家里捧在手上的心尖子、眼珠子、肺叶子。

而站在女人旁边的另一个小男孩,端正严肃地盯着镜头,少年老成。

一看就是李跃青会讨厌的那种类型的小孩。

李跃青指了指照片上的小水鹊,水川却紧皱眉头,把照片重新裹起来,不愿再分享。

李跃青暗地里咬了咬后槽牙。

对着水鹊说话的时候,又重新摆出一副好脸色。

“小时候的你看起来……”李跃青微微停顿一下,“有点儿像是,会被家里人逼着穿小花兜肚,扮成女孩儿避免阎王爷勾魂索命的娇哥儿。”

水鹊怔了怔,也不会掩饰,直白而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他说:“小时候我身体太差,妈妈给我到寺庙寄名,扮女孩儿也有一段时间吧。”

“好像是三岁到上小学以前都是……?”

水鹊记得不是太清楚了,他转头用眼神询问水川。

水川点了点头。

“小时候大院里玩过家家。”水川被勾起了回忆,脸色不算太好地说,“哥哥一直是被要求扮新娘子的。”

那会儿军区大院里有很多同龄的小孩。

水鹊小时候作的是女孩儿装扮,没长开,模样秀气得很,也没人怀疑。

那群小男孩为了抢新郎的角色争得头破血流,哇哇大哭,等水鹊上学了,他们才知道人家是男孩,那时候闹了好一会儿别扭。

水川每次都烦得很。

过家家是他小时候最讨厌的游戏。

他还是更喜欢和哥哥在家里画小人,或者看图画书,什么都好。

李跃青闻言,半撑着下巴看向水鹊,“我还好奇你那时候的照片的,扮新娘是不是要头上戴花?”

水鹊面露难色,犹豫道:“我记不太清楚了,那时候大院里确实有几棵白兰花树。”

水川收起回忆,突然声线冷淡地说:“过家家倒是没什么所谓,扮新郎新娘都是无聊的游戏而已。”

他眼底情绪翻滚,有隐忍和厌烦。

“我希望哥哥不要太早考虑对象和谈婚论嫁的事情。”

水川说着,视线扫过李跃青,“毕竟外面有很多坏人。”

他说话意有所指。

李跃青坐直了身体,脸上已然没什么表情。

下颌线条凌厉抬起弧度,冷声质问:“虽然是亲兄弟,但毕竟是弟弟,兄长的婚事恐怕不应当干预吧?”

水鹊坐在两个人中间,完全状况外的茫然。

不明白为什么弟弟突然话里像是有酸枣刺儿一样。

而李跃青语气里像是吞了火药粉末,一点就要炸了。

气氛突然剑拔弩张起来。

可能这就是当弟弟的彼此之间独特的交流方式?

水鹊想。

他说:“我还是去外面找观梁哥吧。”

给两个弟弟留出空间,交流当弟心得体会。

第182章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23)

水川当然不可能留在帐篷里和李跃青唠家常,只过了没多久,他就从帐篷里出来。

目光扫视过帐篷外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天空仍旧下着雨,但是对比起上午的来已经算是细雨斜风。

水川终于从人影憧憧里寻找到他的藕荷色的哥哥。

半透明藕荷色雨衣兜上帽子,仅露出雪嫩的脸,像是雨雾里打湿的小花,朦朦胧胧。

和小尾巴一样跟着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自己都没怎么吃东西,就在帮人分发压缩干粮。

水川的眉头紧锁。

他在暗处打量着那个男人,时刻紧盯着,鸡蛋挑骨头的程度,试图从对方身上挑出任何一丁点儿不规矩的错处来,打进他需要提防的名单里。

戴着眼镜的青年却无声无息立在他身侧,声音淡淡道:“那是我们生产小队的队长。”

水川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问:“我哥喊的,观梁哥,就是他?”

兰听寒似笑非笑,端的还是温润做派,“对,而刚刚和水鹊一起回来的,是他弟弟李跃青。水鹊身体不好,他们两兄弟平时多有照顾,一来二去,感情也好起来了。”

“有时候水鹊夜不归宿,”兰听寒说着,不出所料看见水川晦暗不明的神色,继续道,“但是想到他是留宿在李家,我们知青院的几个人倒是不担心了,毕竟李家兄弟的品格,在村中有目咸睹。”

水川大致了解了李家兄弟的情况,沉着眉,但没有妄下定论。

他再抬起视线。

远处高大的男人,一把扯过水鹊,“小心。”

搬着大货箱的马虎青年,一边忙不迭地道歉,一边从前方歪歪倒倒地走过。

要是李观梁不赶紧拉着水鹊,准要撞上了。

水川收回方才下意识想要迈出去的脚。

又见水鹊因为刚刚的事端,后背撞到李观梁的胸膛上,转过来,鲜亮亮的脸上挂着小涡儿,笑得甜丝丝,“谢谢观梁哥。”

肌肤黝黑的男人,摸了摸后脑,“你没事就好。”

两个人的氛围那样和美,身边简直都要冒起粉红色的泡泡。

水川脸黑得似锅底。

起码他从没有在以前纠缠哥哥的男生里,见到和水鹊走得这么近的。

心中响起前所未有的警报。

十万火急,队友跑过来叫住他,“水川!清点人数发现村子下游西边的有户人家一个没到,可能被大水冲走了,叫我们赶紧开冲锋舟再去搜查一遍!”

水川垂落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当机立断,“走。”

“小川?”

水鹊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抛下李观梁,匆匆忙忙跑过来。

“你又要出去吗?”

水川颔首。

得到肯定的答复,水鹊就低头急忙地把雨衣的扣子解开了,套到水川身上,“那你穿我的雨衣吧,外面还在下雨,一直淋雨会感冒的。”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