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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竹林里,那样阴恻恻,黏在他身上的感觉,是眼前这个大魔头在窥视他?

伏断接下来的话肯定了他的猜测。

“怎么?半日前不还在林子里,和剑宗首席亲得难舍难分?”

天道之子的未婚夫,也没有那么爱他。

不是照样背叛了他们结下的娃娃亲?

伏断明知这个小宗主那般委身于人,是为了给宗慎补齐阳气,最终目的仍旧是要治愈眀冀。

他只是像常年躲在潮湿阴暗之处的豺狼,一日见到了阳光下的家养犬。

需得挑刺,找出这只家养犬不幸的证据。

眀冀还没作态,水鹊反而吓得脸色发白,“你、你别乱说,平白无故污我清白!”

眀冀觉察出伏断是在挑拨他们的关系,压抑住伤势过重涌上来的血腥气,道:“恃强凌弱,手段下作卑鄙,伏断,你担不起魔尊的一个尊字。”

伏断:“这就算我恃强凌弱,手段下作了?”

他们正道仅仅会捡光鲜话说,无论怎样都将自己摆在至高点。

伏断只一个眼色,其中一魔将拳掌生风。

眀冀提剑格挡不住他的攻势,仿若地崩山摧,高大身躯砸在地面上时,飞扬起阵阵尘土。

魔修手掌极冷,捧住水鹊的双颊,如同寒冰贴在上面。

这一次伏断学聪明了,没让自己的虎口靠近对方的唇齿。

沉声询问:“你说我污你清白?”

“你松开我,不要动手动脚的。”

水鹊就是想要偏过脑袋去观察眀冀的伤势,也做不到。

伏断完全禁锢住他下颌,觉得小宗主天真得可怜。

大拇指的指腹重重压在水鹊唇上。

下唇饱满,按压住而抵着牙关,唇肉红洇洇将近溢出来。

在场所有人,包括魔族都能直接猜测到伏断的下一步意图。

白鳞虬龙怒吼长啸一声,挣扎着翻卷龙身扑前。

魔族利爪从天而落,将它钉在原处,白鳞黏连着金色血液脱落。

魔将死死踩踏住眀冀后背。

青年目眦欲裂,指甲陷进肉里,喉间是血腥气,“水鹊……!”

水鹊下意识一低头。

一个吻,冰冰凉凉。

因此落在他不安颤动的眼睑上。

伏断皱着眉。

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反应过来。

自己竟然是像被蛊惑一般。

他要亲吻微生水鹊?

亲吻仇人的孩子?

伏断眉宇骤寒,松开手。

冷然斜睨一眼在地上的天道之子。

对方看起来狼狈极了。

即使如此,伏断的心中称不上快意。

尤其是水鹊抵触地盯着他。

他难道比不上这毛头小子眀冀?

不仅天道,就连水鹊也看不上他。

伏断心烦意冗。

他何必顾忌这人的情绪。

他此行目的,正是要折断天道之子的傲骨。

好让他看看这天道会如何应对。

石洞下了禁制,被留在里面的修士插翅难飞。

魔将押着眀冀出去。

临着悬崖边,只生着荒草,风靡云涌,飞沙走砾。

伏断强行圈住水鹊手腕,缓步走来。

他不是不想走得快一些,只是水鹊慢慢吞吞的。

伏断步子迈得一大,这小宗主就得趔趔趄趄地走。

水鹊忐忑不安地迎着崖顶冷风。

他问伏断:“你准备做什么?”

风那么大,将他半散落的乌发扬起。

小脸在月色中照得雪亮。

好似月中聚雪。

伏断没有欣赏的心思。

他冷笑道:“你们不是心意相通,情根深种么?”

“若是今夜只能够活一人——”伏断问,“你们如何抉择?”

他好整以暇地观察两人的反应。

眀冀死盯着伏断,眼中布满红血丝。

魔头折磨人的方式有很多种。

伏断放轻声音,说话的内容极其残忍。

对着眀冀:“要么你从崖边跳下去。”

“要么……”

伏断目光移转,落在水鹊身上,话语还是针对眀冀的。

“要么我给你的小未婚夫下忘忧散,他是纯阴体质,得不到男人的阳气……”

“可就要香消玉殒了。”

月光霜雪一般,伏断面目显得更加可怖诡异。

忘忧散是魔界最烈的情毒。

中了忘忧散的人,丧失理智,极情纵欲,非要将对方所有的阳气汲取干净为止。

得不到满足的话,中毒者身亡,被纠缠者能够满足中毒者的话,则被纠缠者阳气散尽身亡。

当然,若是中毒的是眀冀,反之亦然,不过表现为极度渴望阴气罢了。

伏断非要拆散这对可怜鸳鸯。

他话音刚落,就被水鹊骂了声卑鄙!

眀冀背着月亮,长身立在崖边,因而看不清他在黑暗中沉重的神色。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惹到了这一方魔头,一定要赶尽杀绝为止。

眀冀看向水鹊。

小元君茕茕无依,风吹得外衫翻飞,那么纤瘦单薄。

一直在冲他摇头。

微生宗主话语仿佛回荡耳边。

“不惜一切,保护好水鹊。”

悬崖底下有重重江水声。

眀冀含恨切齿,抬起头,问伏断:“你可否保证不伤害水鹊?”

竟然有人问魔修要一个保证承诺。

伏断不知道该说他是生长于光明之下,过于正派,还是该说他十分蠢愚。

“嗯,这是自然。”伏断松开牵扯着水鹊的手,展现诚意,“他是微生枞的孩子,我当然是会好好照顾。”

眀冀仰面坠下的趋势太突然,魔将还没反应过来。

一抹云水蓝的身影,像蝴蝶翩跹,轻轻飘过。

直直紧追下坠!

伏断一时间失态,大步踏在崖边,碎石自足底坠落,他才恍然反应过来。

因为监察者和系统全保证好了,水鹊跳崖都不带一点点犹豫的。

眀冀没有想到他会跟着跳下来。

风声呼呼响,他背向下,向上的怀中抱着水鹊,叹息:“你何必……”

万丈深渊,底下有江河,还有一线生机。

眀冀正因如此,才径自落下。

水鹊死死抱住眀冀。

对方怀抱滚烫。

水鹊来不及多解释,眼见着漆黑江面愈来愈近,按计划提醒:【77!】

温柔的风,无端卷袭而来,犹如大手一般盛在底下缓冲。

尽量让男主不发觉异常。

于接触水面前稍稍一滞,随即“噗通”一声响。

两人交叠着没入江水里。

魔将屈膝,毕恭毕敬道:“尊主,我们进入胜境有两日,难保不会有人传递风声,外面那些正道修士说不定已经注意到了。”

他接着请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伏断怔怔盯着漆黑崖底,未出声。

魔将重复:“尊主?尊主?”

他换了一个问题,“尊主可是在担心微生水鹊?”

伏断转首,眼中森寒。

“是属下多嘴了。”

魔将噤声。

“我知晓万丈底下是江河。”伏断道,“这气运之子死不了。”

就凭原文里,那些无处不在的机缘,与其说眀冀每一次都是绝处逢生,不如说是天道从来就不曾放弃这个气运之子。

他没料想水鹊会跟下去。

伏断唇齿无端发寒。

阴沉沉,“我一早就在交战时,给眀冀下了忘忧散,算一算,也该毒发了。”

他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给天道之子提供选择?

伏断要他横竖生不如死。

“至于下一步。”伏断道,“把石洞里的那群剑修解决了。”

一个残破剑穗从袖中落下来。

落在黄土上。

伏断垂眼,抬脚,靴底碾压。

剑穗花花绿绿,沾满土灰。

忽而想起他折断定光剑时,天道之子对于这剑穗过分紧张的态度,以及能看得出来,编织剑穗的拙劣技巧。

脑海中浮现雪腻腻的小脸,还有那双浅色眼睛,戒备地看着他。

伏断默不作声,将剑穗捡起。

白色浪花推搡着两人直前,在江流中愈发远离一线天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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